“指揮使大人在衙門嗎？”白休命問了一句。

這個時辰，正常員是不會歇在衙門里的，不過秦橫孤家寡人一個，需要他坐鎮衙門的時候，他幾乎不會回府。

一名明鏡司衛趕忙回道：“指揮使大人昨夜沒有離開衙門。”

“去請他過來，就說我回來了。”

“是。”那明鏡司衛趕忙往衙門里跑。

白休命抱著阿纏回到自己在衙門里的住，將放到床上，又去洗了個干凈的帕子，替將臉和手都拭干凈。

從始至終，阿纏都沒有毫反應。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只響了兩聲，房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

秦橫獷的聲音同時傳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青州那邊……”

他的一只腳才邁進門檻，一抬頭發現白休命的床上躺著個人，他這麼大嗓門，那人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趕忙停下腳步，退到了門外，聲音也放低了一些，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事。”白休命在床榻周圍布下一層結界，起往門外走去。

秦橫皺著眉打量著白休命，對方上的服破破爛爛還帶，想必是回來的路上又出了意外，不過……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他有些遲疑地問：“你是不是長高了？”

不只是長高了一些，型廓似乎都有了些許改變，很細微，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說完之后，秦橫好似想到了什麼，嘶了一聲，眼神驚駭：“突破五境的是你？”

修士突破五境時，會重塑，與神魂一致，使達到完，白休命的變化便是如此來的。

天地異象秦橫自然是看到了，但之前一直沒有猜到白休命上，畢竟他還這麼年輕。

白休命點頭：“僥幸。”

“突破了你不去見王爺，來衙門干什麼？”說著秦橫揚揚下，“還帶了個姑娘回來。”

“我有事要辦，將人放在這里，有你在比較安心。”

阿纏會離京，必然不了白斬荒的脅迫，雖然白斬荒手中應該再沒有那麼多四境可用，白休命還是不放心。

至于父王那里，在這件事結束前，最好還是不要見面。

“行。”秦橫答應得痛快，“什麼時候回來？”

白休命看了看外面天：“最遲明日。”

秦橫又問：“這姑娘是什麼況，若是醒來該如何與說？”

白休命往屋中看了一眼：“放心，今日不會醒。”

盡管那些進阿纏的生命力足夠溫和，但實在太過龐大，和神魂與生命力融合需要一段時間，恐怕明天的這個時候，都未必能醒過來。

“那就好。”秦橫松了口氣，他實在不會與姑娘打道。

他正打算離開，又聽白休命說：“讓人送把刀過來。”

“行。”秦橫也沒問他之前的佩刀哪里去了，朝他擺擺手就走了。

白休命回屋換了件干凈的袍子，換好服出來，送刀的人已經來了。

他接過那把黑長刀，刀出鞘，指尖在刀刃上彈了彈，發出陣陣嗡鳴聲。

“是把好刀。”他語中帶笑，將長刀歸鞘，然后拿著那把刀離開了明鏡司。

更準確的說，是離開了上京。

此時，梁州與通州界的道上，顯現出兩道影，赫然是白斬荒與北淮。

兩人昨晚同樣被困在了鬼哭山，不過鬼門中跑出來的高階惡鬼全都被白休命吸引了過去，他們反而輕易度過了這一夜。

只是后來發生的事讓人太過驚駭，至今兩人依舊心緒難平。

那些惡鬼死于九尾狐之手，隨后又有天降異象久久不散。

此刻白斬荒心中格外復雜，那九尾狐怕是出自阿纏之手，若昨夜白休命沒來，阿纏會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

他果真是小看了阿纏的記仇程度，是什麼時候知道了荒舞的命門，又是在多久之前計劃好了這一切？

“王爺，返程的車隊還在路上，我們要等嗎？”北淮不時回頭看一眼空無一人的道，眼中帶著擔憂之。

昨夜九死一生，差點他就和荒舞與北延一樣死在鬼哭山。

僥幸逃過一劫，可之前天降異象讓他的心依舊高高提起。

那個白休命……該不會是他突破了吧？

常識告訴北淮，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是時機太巧了，容不得他不謹慎。

“不等，我們先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北荒。”白斬荒心中有和北淮一樣的擔憂。

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阿纏，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地盤上。

不管突破的人是不是白休命，他現在都要為自己另尋一條出路了。

做了決定之后，白斬荒便與北淮繼續催息趕路，他修為不如北淮，不時吃上一粒丹藥用以補充息。

兩人這一路不敢有毫耽擱，從天明到天黑，直到子時剛過，他們才尋了一河灘旁稍作歇息。

如今他們已經進了濟州地界，按照這個速度，待天亮后就能出關了。

這一路上，始終不見有人追來，他們終于不像之前那般急切了。

白斬荒去河邊洗了把臉，抬頭時看到河面上映著月，波粼粼。

他著河面，一時有些失神。這輩子，他一直順風順水，就連父王過世后與幾名兄長爭奪王位，都沒有讓他傷筋骨，如今倒是像一條喪家之犬。

任他百般籌謀，也沒能抵得過人心有偏。

白斬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正要起時，忽然僵住了。

一淡淡的腥味被夜風吹了過來，他緩緩轉過頭，發現不遠靠著樹干休息的北淮無聲無息地坐在那里。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看著白斬荒的方向，兩道痕從眼中蔓延出來，劃過臉頰。

北淮死了嗎？

足以被世間大部分人所仰的四境修士，就這樣死在了他邊，他卻毫無所覺。

意識到的那一瞬間，白斬荒如墜冰窟，絕與恐懼不控制的自他心中蔓延開來。

最壞的那個猜測了真。

怔怔地看著北淮的尸好一會兒，白斬荒終于扶著膝蓋站了起。周圍一片死寂，只聽得見他失序的心跳聲。

白斬荒了干的，往前走了幾步：“出來吧。”

白休命的影忽然出現在了他面前，他甚至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出現的。

“什麼時候追上來的？”他問。

“你們在通州的時候。”

白斬荒閉了閉眼，口中滿是苦，這就是五境啊。

“為什麼那時候不手？”此時問這些，其實沒有什麼意義，他也等不來任何后手，他只是不甘心。

白休命將手中長刀拄在地上，頗有耐地回答他的問題：“難得見到北荒王逃命，覺得有趣，就多看了一會。”

有趣……

這兩個字對白斬荒而言可謂是極盡辱，他膛幾度劇烈起伏，若是別人說的，王敗寇他認了，偏偏這個人是白休命！

“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一并問完。”白休命的聲音中聽不出太多緒，“天亮之前本要回去陪阿纏，北荒王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代言。”

聽到阿纏的名字從白休命口中說出，白斬荒的心中說不出的復雜。

他曾經篤定的以為，阿纏終究會停留在他邊。

可就像是夜空中劃過的流星一樣，燦爛又麗，卻只是從他的眼前經過，從來沒有屬于過他。

最后還是選擇了白休命。

白斬荒深深吸了口氣，終于開口道：“若我愿意將北荒王之位和北荒王府的一切給皇帝指定的任何繼承人，白大人肯放本王一條生路嗎？”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有些人的條件。

讓北荒王消失取而代之，和他主讓位平穩繼承，對皇帝的名聲多有些影響。

如果白斬荒現在站在皇帝面前，他說不定能功說服皇帝。

可惜，站在這里的是白休命。

白休命眉梢微揚：“北荒王覺得，本會放過你嗎？”

“這個條件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你的存在，對我而言就是害。”白休命不再掩飾眼中的殺意。

對白休命而言，白斬荒找人暗殺自己都是其次，他最不該做的，就是覬覦阿纏。

就像白斬荒想要他的命一樣，白休命同樣想要對方的命。

長刀自刀鞘中出，月照在冰冷的刀刃上，白休命反手持刀，刀尖在河灘的碎石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音。

白休命一步步向前，白斬荒后就是安靜流淌的河水，他退無可退。

可笑的是他這一修為在白休命面前，毫無抵抗之力。

真正面對五境的時候才會發現，你連出手的力量都失去了。他的息仿佛凝滯了一般，本無法調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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