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坐在那里，看著白休命邁步走屋中，房門在他后無聲關閉。

分神地想，或許此刻，這間屋子已經被隔離開來，慧娘大概不會察覺到毫異樣。

白休命站在阿纏面前，低頭看著那顆依舊在滴溜溜轉的金丹。

良久，才終于開口：“五境丹。”

阿纏眼睫微了，沒有說話。

“你去曠野之地，就是為了這顆丹？”

白休命足夠聰明，他本不需要向阿纏求證，就已經猜到了丹的來歷。

他差點忘記了，當初父王將阿纏的尸要走，說是故人子嗣，而他父王的故人中恰好有一位五境狐妖，不久之前他還去祭奠過。

在曠野之地的種種，從他眼前一一閃過，去祭拜西景時，的異樣，巫族大祭司對的特別偏，如今都有了答案。

“不是，我原本只是去那里尋找爹娘的蹤跡，我沒想過他們已經不在了。”事已至此，瞞已經沒有意義，阿纏顯得格外坦然。

只是在提及爹娘時，聲音中出一哽咽。

白休命心尖一，卻強下那緒。

“是大祭司將丹給了你。”

阿纏點了點頭：“是。”

“想用它來做什麼？”

阿纏撇過頭，避開了他迫人的目。

白休命著小巧的下，姿態強地將的臉轉了回來一字一句地問：“告訴我，想用它來做什麼？”

阿纏被迫仰頭看著他，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能將人吞沒的深淵，看似平靜無波，底下卻掩藏著尸山海。

他在生氣，很生氣。

阿纏的心臟劇烈地跳著，告訴眼前的人變得很危險，意識卻不想遠離，甚至想要哄哄他。

沒有這麼做，只是平靜地回答了他的問題：“你不是看見了嗎，我想要變回原來的樣子。”

白休命咬著牙：“但你現在是人，你知不知道強行吸收妖氣的后果？”

“我知道，功了會從人變妖，失敗了會死。”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阿纏微微蹙了蹙眉。

白休命放下了手，他死死盯著阿纏，結滾：“變妖之后呢？”

他對阿纏說：“你知道，三境之上的妖族進上京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阿纏是知道的，大夏的上京于妖族而言，是地。

“當然，可以有特例，那要在你上留下契痕，你愿意嗎？”

阿纏不需要回答，這個選項從來不在的考慮范圍，白休命也知道不可能愿意。

的沉默，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白休命彎下膝蓋，半跪在面前，與平視：“你不愿意嫁給我，因為你沒有想過和我有以后，對嗎？”

他的手上阿纏的側臉，手指的鬢發中，只是稍稍用力，阿纏便傾靠向他。

他們靠得極盡，近到幾乎能聽到白休命的呼吸聲。

“說話！”

“沒有想過。”

這個答案并未出乎白休命的意料，可從阿纏口中說出來，卻功點燃了他的怒火。

“我算什麼，你的消遣嗎？”

阿纏抓住他的手腕，低聲說：“不是。”

他是唯一過心的人，是每次想起來，都會不自覺開心的人。

白休命怒極反笑：“不是。只是你的未來，沒有我的位置而已。

如果我沒有發現，你是不是本就不打算告訴我，而是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阿纏其實還沒有想到這一步，但如果真的走到那里了，或許真的會這麼選擇。

只看細微的表變化，白休命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阿纏，你有沒有心？”

在這樣的質問聲中，阿纏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

可他想要聽的話，阿纏不能說給他聽。

兩個人都沉默著，白休命始終沒能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閉了閉眼，扣著阿纏后腦的手微一用力，兩人的撞到了一起。他著，不許退開，強迫打開牙關，與撕咬研磨。

阿纏覺到了疼，卻依舊閉著眼，承著他的宣泄，直至白休命自己停了下來。

他捧著的臉，他們額頭相抵，劇烈地息著。

阿纏的口中都是鐵銹味，他們的混到了一起。

“阿纏。”白休命的聲音沙啞又帶著幾分抖，“你哄哄我。”

只要開口，就算是騙他，他也認了。

阿纏很會哄他，以往的每一次，即使還沒有察覺到對的喜歡時，他都無法抗拒。

但這一次，無聲的拒絕了。

那張瓷白的小臉上，不喜不悲，就那樣看著他，不解釋也不挽留。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的選擇中，不會有他的存在。

“一點可能都沒有嗎？”他依舊不死心。

“……沒有。”

“你可真狠。”他將這句話喂口中，一及離。

白休命站起，深深地注視著阿纏，然后轉。

離開之前，他低聲道：“白斬荒認出了你，自己小心。”

說完邁步離開，再沒有一猶豫。

房門打開，然后關閉，將阿纏一個人，關在了屋子里。

阿纏看著閉的房門，白休命問沒有想過未來，其實想過。

夜深人靜的時候，反反復復的想。可是天平的彼端，站著阿爹阿娘，追尋了他們那麼久，對他們的早已深骨髓，沒辦法放開手，去選擇白休命。

所以，就不必讓他知道了。

這天晚上，阿纏一整夜都沒有睡。蜷著坐在床上，只覺得很冷。

明明已經做好了選擇，不會再回頭，可是只要想到白休命，就好像呼吸都要停滯了，心悶悶的疼，眼淚不控制的流出眼眶。

本不想哭，可控制不了自己。

第二日清早，到了阿纏往日起床的時間，陳慧始終不見房中有靜，上前去敲了敲門。

“阿纏，睡醒了嗎？”

“我在。”里面傳來了阿纏的聲音，那嗓音啞得不像樣子，陳慧心里驚了一跳，推了下門，房門便開了。

走進房間，一眼便看到坐在床上，頂著一雙紅腫眼睛的阿纏。

“你怎麼了？”陳慧快步走到床邊，語氣擔憂。

阿纏抬頭看了眼陳慧，吸了吸鼻子：“白休命知道了。”

“知道什……”陳慧愣了愣，然后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他知道了你的份？”

“嗯。”阿纏遲緩地點了點頭。

無論在何時，陳慧都毫無疑問地偏心阿纏，道：“知道了又如何，如果他無法接，說明你們本來就不合適。”

阿纏將下抵在膝蓋上，甕聲甕氣地說：“他接了。”

其實發現了，自己的真實份沒有讓白休命很驚訝，他介意的，從始至終都是另一件事。

他臨走時特地提到了白斬荒，恐怕在不知道的時候，兩人早有鋒。

這次到陳慧懵了：“那你這是怎麼了？”

“昨晚他看到我吸收丹中的妖氣，他知道了我想變回妖。”

陳慧的眼神先是茫然，隨后變為了然。

阿纏變回妖，這對來說沒有毫影響，不能留在上京，們可以去其他任何地方。

可白休命，恐怕并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個活著的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牽絆與責任，白休命的份，注定了他不可能拋卻一切，跟著阿纏離開。

所以，當阿纏決定離開的那一日，就是他被拋下的時候。

提前知道了這些，也只會讓矛盾提早發，沒辦法解決問題。

阿纏有自己的選擇，對方也有自己的堅持，這件事無解。

陳慧嘆了口氣，白休命在眼里，雖然有諸多不好，可他對阿纏足夠好。

但，從來不是人生的全部。

無法評判誰對誰錯，只能輕輕拍了拍阿纏的背，對說：“我給你煮一碗湯餛飩好不好，吃完了再睡一覺，等你睡醒再來想這些事。”

“好。”阿纏乖乖點頭。

第一次爭執，便是如此的傷筋骨。其實算不得爭執，但卻是真的傷傷心。

幾日過去，白休命再也沒有出現，阿纏似乎已經開始接這個結局，卻也始終提不起神。

幸好在陳慧的照顧下，沒有傷了。

而另外一邊，在接連曠了三日早朝后，明王出現在了白休命府上。

他在府中找了一圈，最后在水榭上找到了人。

白休命一條支起，依靠著水榭的一角檐柱席地而坐，他手臂搭在支起的上，手中還拎著一個酒壺。

他邊的地面上，上橫七豎八堆放著許多空掉的酒壇。

看到明王出現，他也只是往后仰了仰頭，了聲：“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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