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斜睨大太監一眼：“你在和朕說笑？”

大太監趕忙道：“奴才哪敢打趣陛下，陛下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查，那柳夫人的尸如今還在呂府，那尸已經石化，至今也沒有腐爛。呂夫人化鬼的消息，呂府上下也是知道的，據說柳夫人上元節那日還在家門外拜別家人呢。”

皇帝聽大太監說了半天，總算是將這個事弄明白了。

他沉片刻，吩咐道：“傳白休命進宮。”

“是。”

皇帝的命令傳出后大約一刻鐘左右，白休命便出現在書房。

“陛下。”白休命恭敬行禮。

皇帝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然后道：“你去查查柳相澤的夫人，聽說死后尸不腐，去看看其中有何異常，是否對人有影響。”

“臣領旨。”

見白休命一臉嚴肅，皇帝又提醒了一句：“去的時候注意分寸。”

白休命扯了扯角：“……臣明白。”

第149章 本就沒有原諒我……

從皇宮中出來后，白休命便帶著下屬去了呂家。

他到的時候，呂家門外正熱鬧著。

聽說日前呂大人將其二兒趕出家門，其二兒呂如馨此時就跪在門外，哭求其父原諒。

呂家大門閉，并無人出來查探一二。

附近站著好些看熱鬧的人，都在指指點點，卻沒有人上前。

呂如馨已經在呂府外跪了兩個時辰，知道此時并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但是過了此時再來，就遲了。

如今爹娘只是因為姐姐的死遷怒，但相信，爹娘最終一定會心。就算此時心里有個疙瘩，等時日久了，他們也會走出來。

而，是絕對不能失去呂家庇佑的，無論是為了的未來，還是為了的一雙兒。

白休命對呂家的家務事并不興趣，下馬后他帶人往呂府正門走去，從呂如馨邊經過后，腳步忽地一頓，轉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呂如馨早就認出了明鏡司的袍，此時更是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生怕惹了不該惹的麻煩上。

被白休命那一眼看得渾一寒，但對方并未理會，徑自走到呂府大門前。

封旸上前門，不多時呂府大門打開，門房也沒敢說去通報，直接帶著他們進了府。

門房在前引路，封旸在旁小聲問道：“大人，門外那人有什麼問題嗎？”

若是沒有異常，他家大人怕是連個眼神都不會給。

“……是有些問題。”

封旸還在好奇對方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他家大人卻閉口不言了。

白休命的手指在刀柄上挲了幾下，呂如馨的容貌，與他那日在阿纏家門外見到的鬼魂，有七八分的相似。

若說是巧合，連他自己都不信。

呂家人大概沒想到會被明鏡司衛找上門，呂父在靈堂見到白休命時，神有些張，下意識地擋在棺材前。

他神繃，有些警惕地問：“白大人今日登門，不知有何貴干？”

“奉陛下的命令，來為令嬡驗尸。”

“我兒的尸一點問題都沒有，不用你們驗尸！”呂母聽到白休命的話，像是到了刺激，看向他們的目帶著濃濃的敵意。

呂父攔下緒不控制的妻子，滿是歉意地對白休命道：“子傷心過度，還請白大人原諒。”

“呂大人言重了，還請通融一二，待本查探之后，還要向陛下復命。”

呂父心中也不愿意自己兒的尸被外人，但他心知，面前這位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能不得罪，就千萬不要得罪。

況且，陛下的命令，他怎麼敢違背？

踟躕片刻，他終于還是點了頭：“好，還請白大人……小心些。”

“那勞煩各位，去外面候著。”

“我們不能留在靈堂里嗎？”呂父面遲疑之。

“恐怕不行，還請呂大人配合。”見白休命態度強，呂父只得讓所有人都退出靈堂。

靈堂的門被關上，呂母的哭聲約約從外面傳來，不過這毫沒有影響到靈堂中的人。

無關之人都離開了，白休命抬了抬下，示意他們開棺。

兩名明鏡司衛上前將棺蓋推開，白休命后的一名明鏡司衛走上前，他看了眼棺材中的尸一眼，從隨腰包中拿出一雙黑手套戴好，然后將手探棺中。

他只是在呂如卉的四肢上按了片刻，隨后又掰開尸的，觀察了一下牙齒就將手套收了起來。

那明鏡司衛起后對白休命道：“大人，這位夫人生前患有骨巖無疑，的尸不腐是因為服用過石漿。民間有大夫用石漿作為治療巖癥的偏房，意在讓病膏肓的病人走得不要太過痛苦。”

白休命聽后微微頷首，隨后問道：“所以，是正常死亡？”

“是，除了尸不腐之外，的尸并無任何異常之。”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人退到一旁，白休命踱步走到棺材旁，垂目往棺中看去，毫無疑問，上元節那日他在阿纏家門口看到的就是這張臉。

他盯著棺中尸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出一手指，在尸額頭點了一下。

線昏暗的靈堂中，原本供桌上燃燒著的兩蠟燭忽地熄滅，一道模糊的影從尸上浮現。

香燭的效果已經徹底消散，若非特殊手段，也喚不出呂如卉的魂魄。

此時的魂魄尚在，若無意外，等出殯之后，的魂魄就該徹底離開世間了。

呂如卉的鬼魂飄在自己的尸上方，看到滿屋子穿袍的人，又看向白休命，微微俯，朝他行了一禮，聲音縹緲：“見過大人。”

“呂如卉？”白休命問。

“是。”

“怎麼死的？”

“民婦是病死的。”沒用白休命追問，便將自己死前經歷都說了出來，“初四那日民婦喝了石漿，當時便覺可能到了日子，之后便沒有再醒過來。”

“石漿從何而來？”

“是民婦私下尋人買來的，盛石漿的杯子應該還在我的宅子里，勞煩大人置。”

“可有人脅迫或引你服用石漿？”

“并無，民婦這病無藥可救，能這般輕松的死去，已是幸運。”

問完話后，白休命忽然對說：“你還有什麼愿未了嗎？或者想見什麼人？”

的配合給白休命省了不事，如果對方有需要，他自然不吝于順手幫上一把。

呂如卉笑了一下，搖搖頭：“多謝大人，但民婦心愿已了。”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對這世間不再留。

知道的爹娘就在門外，但是，不必見了。

見回答得灑，白休命沒有再說什麼，他抬手點向尸的額心，呂如卉的魂魄逐漸變得模糊，知道，離開的時間到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靈堂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柳相澤沖進來的時候，呂如卉看了他一眼，隨后，那道模糊的影就徹底消散了。

“如卉！”柳相澤跌跌撞撞地跑向棺材，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但什麼都沒抓住，隨后便因為腳步不穩跌倒在地。

他看起來實在有些凄慘，在白休命的示意下，一旁的封旸上前將人扶了起來，還替他拍了拍袍上的灰。

“柳大人可傷到了？”

柳相澤沒有理會封旸，他轉頭看向白休命，語氣中滿是乞求的意味：“白大人，我夫人是你出來的對不對？求你讓見見我，不用多久，我只與說幾句話就好。”

看著神中滿是絕與哀傷的柳相澤，白休命緩緩開口：“抱歉，柳大人，尊夫人的魂魄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那一瞬間，柳相澤的氣神像是一下子被人走了一樣，他慘笑一聲，低聲喃喃，“原來本就沒有原諒我，不會原諒我了……”

門外，呂家人也怔怔地看著呂如卉消失的方向，他們方才也都看到了，從始至終，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這些人奇怪的反應讓白休命意識到了一件事，阿纏口中的回去見親人最后一面，雖然真的只是探親人，但這本就不是一個溫馨的故事。

“尸已經驗完了，令嬡的尸并無異常，可以按時出殯下葬。”白休命收斂思緒，對呂父道。

呂父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好。”

白休命帶著下屬離開了，只留下悲痛絕的柳相澤和呂家人。

這世上，無論誰離開了，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呂如卉出殯的第三日，阿纏家中來了幾名客人。

站在前面的是一對年邁的夫婦，他們旁跟著一名中年人，后面還有幾名丫鬟。

幾個人的臉看著都不大好，像是長時間沒有休息好，眼底發青，眼睛還有些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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