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之后，呂母一，直接癱坐在地：“怎麼會這樣啊……”

呂二哥見狀趕忙上前想要將人扶起來，呂母卻死死抓著他的手臂，一邊哭一邊含糊地說：“如卉沒了，你妹妹沒了，病了那麼久，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啊？”

呂母哭著哭著雙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幸好被呂二哥護住了頭。

那老大夫見狀趕忙上前為施針，好一會兒才起，對呂二哥道：“令堂只是傷心過度，將放到一旁榻上，緩一會兒就好了。”

隨后他又對呂父道：“若是沒有別的事，老朽要先回去坐診了，幾位若是報了，可以讓差去老朽的醫館找人。”

說完便甩袖子離開了。

有些人，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

那老夫人傷心是真的，可這一家人對呂夫人的忽視也是真的。

等老大夫走遠了，一直沉默著的呂父才終于開口：“老二，人過來，持你妹妹的喪事。”

呂二哥點點頭，他先呂母抱到一旁的榻上，然后才匆匆出了院子。

此時屋中只剩下柳相澤與呂父沉默相對，面對這個曾經百般欣賞的婿，此時呂父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指責柳相澤沒有照顧好兒，可那老大夫的話依舊在耳邊回響，他作為父親，又做了什麼？

兒患病的時候，和離歸家，他只在意失去了一個好婿，讓呂家在場上失去了助力，從未在意兒的況。

呂家人的作很快，呂二哥帶人回來的時候，發現妹夫跪在妹妹的床前，父親則站在桌旁，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那信上寫滿了字，呂父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他兒死前留下的書，上面寫了與妹妹呂如馨之間的齟齬，寫了呂如馨是如何挑釁的，也寫了被柳玉安誣陷的真相。

說：最后的時日，兒實在太累，不想與人爭一個無用的真相了，索選擇了和離。

還說：我不知道爹娘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畢竟你們從來只相信妹妹，不信便罷了，就當我胡言語吧。

呂父拿著信的手抖得厲害，如卉的字，是他親手教出來的，一手簪花小楷，寫的十分漂亮。

眼淚模糊了他的眼睛，讓他幾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呂父想到，年前回來送年禮時，甚至沒能在家里坐上一坐，就被他指責。

說呂如馨和柳相澤不清白，他罵詆毀親妹妹的名聲。

他從來就沒有心平氣和的問過，為什麼要和離，也沒有相信過大兒說過的每一句話。

十二那日，來見他們，他沒有見。

昨夜，全家團圓，來了，卻連門都沒有進，還說以后都不會了。

原來是在說，以后都不會再來了。

呂父看著信上的落款的日期，正月初三。

他的兒死在了他不知道的日子里，生前被他拒之門外，死后也再沒有踏過呂家的大門。

被攔在門外的那一刻，是不是對這個家，對他這個父親很失？

“爹，你怎麼了？”呂二哥這輩子也沒見過他爹哭，一時呆住了。

柳相澤依舊跪在床前，呆呆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呂如卉，沒有回頭。

他方才也看過了那封書，在寫下書之前，依舊在意被柳玉安誣陷的那件事。

本就沒有放下過。

可能，直至死的那天，依舊沒人能還一個清白。

死后為什麼會找上自己？

以的脾氣，定然是因為心有不甘吧？

他又做了什麼呢？

他向道歉，也告訴了真相，然后說他決定給柳玉安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

他對旁人從來都是這樣寬容的，唯獨沒有對寬容過。

那時說接了道歉，也原諒了他。

柳相澤出一個慘笑，生前都沒有原諒過他，死后真的會原諒他嗎？

就像昨日對他說，今日來找，就會給他一個答案。

可這輩子，他也不可能從口中得知那個答案了。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對他說的那些話，究竟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說原諒他的時候，心中是不是在怨恨他？

恨他眼盲心瞎，恨他薄寡義。

生病時，他本該第一時間發現，本該守在床前，直至最后一刻。

而不是讓孤零零地死在這里，死前還與爭吵，對冷言冷語。

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怎麼能奢求如卉原諒他。

呂如卉的死并沒有驚旁人，的尸被帶回呂家，呂家為設了靈堂，沒有通知任何親友前來吊唁，守在靈堂中的只有呂家人。

從來沒有父母為兒守靈的，這不合規矩，但是這次，一向在意規矩的呂父卻守在呂如卉靈堂前。

守靈的最后一日，呂父的也有些扛不住了，他被兒子攙扶起來，走出靈堂前，看見了跪在靈堂中的小兒。

他腳步停下，轉頭看著小兒，突然出聲道：“你怨如卉搶走了你的婚事，也怨為父當初讓你悔婚，對嗎？”

呂如馨緩緩抬起頭，從呂如卉的尸被抬回家時，就覺到了父母兄長的冷淡，猜測呂如卉死前一定對父親說了什麼。

事到如今，呂如馨心知自己定然是比不過一個死人，也沒有再瞞自己的想法，著發疼的膝蓋站起，對呂父說：“兒不該怨恨嗎？如果不是，嫁給柳大哥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柳大哥當時明明喜歡我，我嫁過去便會與他琴瑟和鳴，為人人羨慕的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聽了你的話找了個短命的丈夫，如今連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

“所以你故意去挑撥你姐姐與姐夫的關系，還讓我們誤會！”

“是自己蠢，非要相信。”呂如馨冷笑一聲，“如今姐姐死了，父親想要將所有錯都推到兒上嗎？罵的難道不是父親和母親嗎？把趕出家門不讓進門的也不是我呀？”

呂父終于忍無可忍，指著大門怒道：“你給我滾！”

呂如馨邁步便往外走去。

后，呂父的聲音響起：“我就當沒有生你這個兒，以后都不要出現在我和你娘面前。”

呂如馨不可置信地轉過：“爹，姐姐是病死的，又不是我害死的，過得不好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呂父沒有理會，只讓家丁將的行李和人一起扔出了呂家。

呂母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并沒有上前阻止。

生前，沒有人站在呂如卉這邊，死后爹娘終于肯為做主，可也已經遲了。

將小兒趕走，呂父卻并沒有覺到一一毫的輕松。

呂如馨有句話說對了，如卉并不是被害死的，他們所有人，都是罪魁禍首。

呂如卉的尸首被帶回呂家，呂家拒絕了柳相澤前去吊唁。

柳相澤請了三日病假，在房間中關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柳府管家見到柳相澤時整個人都震驚了。

“老爺，您的頭發……”管家滿臉驚駭地指著柳相澤的頭發，原本烏黑的頭發，竟然白了大半。

柳相澤沒有理會管家，他穿好了袍，如往日一樣去上朝了。

朝堂上，皇帝如往日一樣等著朝臣奏報，目掃過柳相澤時覺得不對，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形容枯槁，頭發花白的竟然是他的鴻臚寺卿。

其余朝臣其實也都注意到了柳相澤，不過礙于朝會，誰也沒敢隨意開口。

“柳卿可是遇到了什麼事？”皇帝直接開口詢問。

柳相澤頓了頓，才上前道：“臣……臣妻子過世了。”

皇帝見他這副模樣，心中都有些同了，心想柳相澤定然與發妻極深，否則也不會傷心到白了頭發。

“罷了，柳卿且回去好生歇息幾日。”

“謝陛下恤。”柳相澤跪地磕頭，像是一行尸走。

下朝后，皇帝去了書房，心里還想著柳相澤的事，便讓邊的太監去打聽了一番。

過了沒多久，大太監才匆匆回來，將打探來的消息告知了皇帝。

“陛下，聽聞柳大人幾個月前已經與其發妻和離了。”

皇帝聽后眉頭一擰：“柳相澤在騙朕？”

大太監趕忙道：“那倒不是，這事說來也不怪柳大人，是柳大人家中養子陷害柳夫人，柳大人信了那養子的話，與柳夫人爭吵不休，然后柳夫人一怒之下便與他和離了。”

“那柳夫人又是怎麼死的？”

大太監嘆了口氣：“人是病死的，其實柳夫人早就查出換了絕癥，但一直沒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這倒確實讓人憾，那柳相澤也不該如此大反應。”

“接下來的事便有些蹊蹺了。”大太監低聲音道，“聽聞那柳夫人死后化鬼去找了柳大人，柳大人后來查出其妻子被冤枉，還求柳夫人與他復合，柳夫人讓他第二日去找，誰知找到的是一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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