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母聽到丈夫這樣說，心中對大兒也有了怨氣，便也沒有再勸下去。

管家聽出自家老爺話語中的怒意，默了默，他在家中伺候多年，也算是自小看著大姑娘長大，這一次也覺得大姑娘過分了。

即便與爹娘吵架，也不能正月十二才來拜見啊。

“那老奴便去回大姑娘，說老爺夫人已經歇息了，讓改日再來？”

“去吧。”

呂如卉門房被攔在了自己家門外，等了片刻，管家終于出現了。

管家站在門口對道：“大姑娘，實在不巧，老爺與夫人都已經歇息了，今日怕是不能見您。”

此時不過申時，爹娘怎麼可能歇息，不過是不想見，才故意找了這樣可笑的借口。

呂如卉莫名笑了一下，對管家輕聲道：“既然爹娘都在歇息，那我便不打擾了。”

說完，轉走了。

此時距離宵還有些時間，但天已經很暗了，路上行人并不多。

管家看著略顯單薄的背影，不由暗暗嘆息一聲，好好的日子不過，大姑娘這不是自己找罪嗎？

呂如卉走在路上，路上的行人都沒有察覺到的異常，只當是尋常的路人。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柳府。

柳府還是如離開那日一樣，連門房都不曾變過。

站在府門口，看著那悉的朱紅大門，眼中流出些許懷念。曾經以為自己會在這里終老，和柳相澤一起，沒想到是想多了。

門房見到這位曾經的夫人時被嚇了一跳，卻也不敢怠慢，趕忙去稟報。

呂如卉只在府門外等了片刻，便等來了人。

以為來的會是管家，但只看到來人模模糊糊的影時便知道，那個人是柳相澤。

柳相澤似乎有些匆忙，上連斗篷都不曾披上一件。

見到呂如卉還在門口等著，他仿佛松了口氣，快步來到面前。

“……你來了。”

呂如卉打量著他，他今日看起來似乎與之前不大一樣了。

“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若是你不方便，改日再說也……”

話音還未落下，就聽柳相澤匆忙道：“方便。”

“我們進去說吧，外面天冷。”柳相澤也在看著呂如卉，上的衫很單薄，可好像覺不到冷一樣。

“好。”呂如卉沒有拒絕，跟著柳相澤走進自己曾經的家里。

府中很安靜，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走到前院的時候，呂如卉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了一個還沒化的雪人。

柳相澤應該不會堆雪人，家中會做這種事的只有柳玉安。

想到那個孩子，不由垂下眼。

后的腳步聲忽然消失，柳相澤轉過，見呂如卉盯著那雪人看，他眼中閃過一悔意，出聲道：“那是玉安堆的雪人。”

呂如卉沒有出聲，繼續往前走。

兩人進了正屋。

以往，這是他們夫妻的臥房，如今于呂如卉來說，這是別人的屋子了。

這里的擺設與離開那日并無差別，與柳相澤坐下后屋子里便安靜下來。

以前他們在一起時，經常在一間屋子里，雖不說話卻也自在，可現在，相顧無言只剩尷尬。

終于，呂如卉先開口了：“初四那日你來家中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柳相澤的聲音有些繃，“是去向你道歉的。”

第143章 他來晚了

“道歉？”呂如卉聲音幽幽，似乎不解，“為什麼道歉？”

柳相澤站起，面對呂如卉，朝深深一揖：“是我錯了，是我錯怪了你。”

看著鄭重對著自己道歉的柳相澤，半晌，呂如卉才輕聲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那樣的心平氣和，沒有嘲諷他眼盲心瞎，也沒有提及引起這一切爭端的柳玉安。

“玉安邊的人聽到了他與他生母的對話，我才知曉，那孩子誤以為你有了孕，擔心被送走，便聽信了堂嫂的話……”

他的話沒說完，呂如卉便已經明白自己這些遭遇的緣由了。

說自私也好，涼薄也罷，看人從來是以最壞的角度來看的。那個孩子被過繼來之后，王氏多次往來，便覺得王氏甚至柳相澤二叔一家都抱著別樣的心思。

這樣離間親緣關系的話，柳相澤不會信也不會愿意聽，所以從未說過，心中卻是一直警惕著。

沒想到，那孩子都還沒長大，就能夠算計了。

接著柳相澤的話說：“若是我傷害了他，以你的格，定然會秉公置，也會對他越發愧疚，到時候就算我真的有孕，你也不會允許我將他送走，甚至對他會更好，對嗎？”

柳相澤的頭垂得更深，他心中愧，卻依舊如實回道：“對，他們就是這樣想的。”

“起來吧，這件事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你也不過是被欺騙了。”

柳相澤卻執意道：“是我的錯，是我尚未調查清楚，便輕信旁人的話。是我以心中的偏見來揣度你，才冤枉了你。”

原來，不需要自己告訴他真相，他也查到了。

他沒有替他們瞞，也認了錯，這倒確實是認識并喜歡多年的柳相澤會做出的事。

如今回想當年的選擇，也得贊自己一句眼卓絕，難怪呂如馨嫉妒的快要瘋了。

曾經的呂如卉，是多麼的想要見到這一幕。

讓柳相澤知道他冤枉了自己，可以盡的嘲諷他，看著他道歉，看著他承認是他眼瞎。

可事到如今，心中卻也掀不起波瀾了，因為死了，他來晚了。

“好吧，我接了你的道歉，也……原諒你了。”

柳相澤抬起頭，眼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忐忑：“真的？”

以呂如卉那樣的子，若是被人冤枉至此，怕是很難釋懷。

但向來憎分明，如果不肯原諒，是不會騙他的。

“真的。”呂如卉目從他上移開，看向角落里擺著的花瓶。

往年這個時節花瓶中都著臘梅，如今卻是禿禿的只剩下一個瓶子了，看著還有些不習慣。

柳相澤注意到的目，轉過頭也看了那花瓶一眼。

“柳玉安你是如何安置的？”收回目后，呂如卉淡淡地問。

“我已經訓斥過他，將他帶回家后讓他了家法，日后會時刻讓人注意他的品行，若是實在不堪，再行置。”

呂如卉扯了下角，還真是他的風格。

若是，絕對不可能留下這個孩子，但柳相澤不會，對待柳家人，他從來都很寬容。

“好的。”說。

“玉安對于你我和離之事很是愧疚，初四那日，他還提出過要與我一同去向你道歉，但是怕你見他會不高興才沒有跟去。此刻他應該在房中，你是否要見他一面？”

柳相澤心中有些疑，那日既然聽到了敲門聲，又好奇他的來意，為何不肯給他開門？

“見面就不必了，我這麼大的人了，如何會與孩子一般見識。”

話雖這麼說，可柳相澤卻覺到，不喜歡自己這個理方式。

此事若是在他們和離之前被查出，大概不會給玉安第二次機會。

可是，玉安尚且年，不懂分辨好壞，至不該因為一件事否認他的全部，為他的父親，自己總要給他一次機會。

見說完話后，神似乎有些倦怠，柳相澤沉默良久，才又開口：“若是你覺得不夠，我可以……”

“不必了。”呂如卉打斷他的話，沒有讓他將未出口的話說出來。

“我的心眼小，格局也不大，有時候做事很喜歡做絕。”

聽著這番自我剖析，柳相澤并未出聲評價，而是安靜地聽著。

“我只求痛快，而你求的是平衡，所以我們親后，總會吵架。”呂如卉靠在椅背上，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目帶著幾分幽遠。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過計較。”查出真相后的那些時日，他開始反思他們這十幾年的生活，他的寬容大多數給了旁人，卻沒有留下多給呂如卉。

他們爭吵，但總是輕易的和好，所以他一直覺得，讓呂如卉生氣并不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

他們總會和好的。

呂如卉笑了一下：“不用總是認錯，其實大部分時候，你都是對的。我只求了痛快，可除了一時的痛快，什麼也得不到，也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但是如我這樣解決問題，你會不高興。”

呂如卉看著他的眉眼，看著他認真的表，緩緩垂下眼：“我高不高興已經與你無關了，柳相澤，我們都和離了，你應該多為自己考慮，你愿意便將他留下。”

柳相澤面微沉，他不喜歡聽提到和離二字。

這會反復提醒他，因為他的武斷與自負，他失去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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