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公公深深低下頭，不敢，心道您也并沒有如何含辛茹苦，而且這魚是公子養的。

可惜他不敢說。

到了年底，京中各個衙門都比往日要忙碌許多，明鏡司也是同樣。

為了春節期間京中安穩，節前值的各個千戶更是不敢有毫怠慢，幾乎都帶著下屬出門巡街去了。

明王來到明鏡司，守衛當然不敢阻攔司主。

等人進了門，兩名守衛還低聲討論，王爺是否有重要的事要與鎮使大人說，不然表怎麼這樣嚴肅？

門被踹開的時候，白休命正在審閱各地明鏡司衙門送上來的案卷，他似乎發現了些問題，盯著其中一個案卷看了好一會。

聽到聲音，他抬起頭：“父王？”

明王氣勢洶洶地走到桌案前：“逆子，你哄著本王將龍門定在你府里，本王照做了，魚呢？”

白休命放下手中案卷：“父王怕不是記反了，若不是您哄著我替您往龍族跑了一趟，您會答應幫我定龍門？”

明王嘖了一聲：“多大的人了，跟為父還斤斤計較。”

隨即他正道：“可探知到龍族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才讓龍門推遲了降臨時間？”

昨夜阿纏見到的龍門，并不是真正的那座龍門，而是所謂的小龍門，是龍族自己造出來的。

雖然躍過這座龍門不能化龍，卻也能增強脈，讓水族更進一步，為龍族篩選出可造之材。

不過龍門出現的時間不該是在臘月，而應該在十月份左右。

白休命點頭：“縱龍門的那顆青龍珠被搶走了，他們了幾位龍王回去，商量了一個多月，最后才決定用其他龍珠頂上。”

明王的表有些一言難盡，不過想到那是龍族，拖延一個月才解決好像才是正常的。

他略沉思片刻，才道：“若是我沒記錯，那顆青龍珠曾被妖皇奪走，一直鑲嵌在他的冠冕上。后來妖皇死，龍珠又被龍族奪了回去。”

“這麼說，這次手的可能是妖族？他們要青龍珠做什麼？”白休命問。

明王了下，若有所思：“從龍族搶龍珠的危險比妖璽要高得多，我原以為他們上一次妖璽是為了立國，現在看來，那可能只是原因之一。”

“除了妖璽與青龍珠都是妖皇用過的東西，還有什麼特別嗎？”白休命經手過妖璽，并沒有察覺到異常。

“你是人族，自然察覺不到。這兩樣東西在妖皇邊多年，浸染了他的氣息，尋常的妖族用不上，但若是有妖想走當年妖皇的路子五境，就用得上了。”

“走妖皇的路子？”白休命猜測道，“妖皇的子嗣還剩下一個所謂的雪瑤公主，難道是要突破了？”

“不大可能是他的子嗣。”明王直接否定了這個猜測，“我聽說妖皇死前曾下過一次詛咒，以他的緣后代為詛咒支付代價，他已經提前將自己脈的前路斷絕了，他的后代中不能再出五境。”

“您聽誰說的，可靠嗎？”

“當然是可靠的。妖皇剛死那會兒，他可不止一個后代存活，還有距離五境只有一步之遙的。也有其他五境妖族庇護他的后代，但后來一個個都死于各種意外，現在就剩下這麼一個了，不是詛咒的代價，還能是什麼。”

明王的話倒是很有說服力，白休命沉道：“若非他的后代，也定然是與他后代親近之人。”

他抬眼看向明王：“要阻止嗎？”

明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龍族可尋到了青龍珠的蹤跡？”

白休命搖頭：“我離開之前，還不曾尋到。”

“這件事怕是有五境妖族出手遮掩了，看來妖族對妖皇后裔還是不死心。”明王思慮之后道，“罷了，對方在妖族的地盤，想要手恐怕很難，暫且觀著吧。”

白休命點頭稱是。

隨即又聽明王問道：“那枚九元丹你吃了嗎，覺如何，什麼時候能突破？”

當初西陵王從妖族得到的兩枚九元丹，最后都被帶回了上京，其中一枚被白休命吃了。

白休命語氣無奈：“父王，我服用丹藥還不到一個月，您需要這麼著急嗎？”

明王眼睛一瞪：“能不著急嗎，你知道覬覦本王王位的后輩有多嗎，你若是不快一點，當心被其他人超過。”

“比如？”

明王認真思索了片刻，一個名字都不記得，宗室中除了白休命之外，修為最高的年輕一輩也才三境，好像是差得有點遠，沒有產生激勵的作用。

隨即他就換了說辭：“就算你沒有競爭對手，那也不該懈怠，更應該努力才是。”

“然后接替您的王位，讓您出去逍遙自在是嗎？”白休命冷笑一聲，“做夢。”

明王的小心思被破，臉頓時一黑：“逆子！”

兩人的對話以逆子開始，又以逆子終結。

由于明王自投羅網，他被白休命按在明鏡司理了幾樁公事才溜走。

阿纏可不知道，好容易選中的龍鯉是從明王手底下奪來的。

今年的年夜飯，最期待的就是這條魚了。

明王可不知道，他兒子不止奪了他的魚，幾日后還空進了一趟宮。出宮后不久，皇帝便賞了一堆子用的首飾到白府。

當天，阿纏便收到了寧公公送來的別一格的年禮，一匣子發簪。

還未等有所回應，寧公公便迅速告辭，似乎是怕拒收這份禮。

阿纏只覺得這些發簪做工都極為，每一個都很喜歡，陳慧卻看出來了，這些簪子恐怕是出自宮廷匠之手。

那位初見時兇殘冷酷的白大人都會送阿纏發簪做禮了，果然是活得久了，什麼新鮮事都能瞧見。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臘月三十。

晌午一過，周圍零星幾家還開張的鋪子幾乎都關門了。

原本還算熱鬧的街上頓時變得冷清下來，這個時辰，坊市中的百姓都已經回家去準備年夜飯了。

阿纏以前看別人過年，家家熱鬧喜慶，可是沒有家人在邊，也融不進人類之中，無法會到這種喜悅，今年卻不同。

正午時陳慧燒了熱水，沐浴之后，阿纏換上了年底才訂做好的百福，紅底金紋，擺上錯落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福字。

這漂亮的子早早就想穿上，但是慧娘說要除夕才換上，終于知道過年時換新為什麼會這麼讓人高興了，也很高興。

之后挽好了發，從白休命送的那一匣子金簪中挑了支桃花簪，又選了紅絨花簪在頭上，照著鏡子欣賞了好一會兒，覺得十分滿意。

“換完裳了嗎？”陳慧在外面邊敲門邊問。

阿纏打開門，門外的慧娘也換上了新裳，頭上帶著與相似的紅絨花。

“好了，接下來要做什麼？”阿纏問。

“該去對聯了。”

陳慧端著熬好的漿糊，阿纏捧著對聯，兩人從院的房門到灶房門，再到鋪子大門。

一個刷漿糊，一個對聯，末了還要站遠了看看對聯有沒有對齊。們店外的門上沒有門神，而是倒著了一對福字，意為福到了。

對聯完了，慧娘取了一對紅燈籠掛在店門口，夜的時候就要點起來，一直持續到上元節過后才能取下。

今日最重要的活計干完了，阿纏探頭往左右鋪子瞧了瞧，徐老板前日就關了鋪子，倒是呂老板的鋪子，此時尚未落鎖。

阿纏悄聲問陳慧：“呂老板不回去同爹娘過年嗎？”

陳慧輕嘆一聲，語氣略有些遲疑：“應當是不打算回去，我想著……”

的話還沒說完，阿纏便道：“那就邀與我們一道過年好了，人多了熱鬧，正好還可以打葉子牌。”

陳慧笑了一下：“好，我去與說？”

“還是我去吧。”阿纏說完沒等陳慧回答就提著子鉆進了隔壁的鋪子里。

呂如卉聽到聲音從二樓走下來，見是阿纏，出一個笑臉：“季姑娘這裳可真好看。”

“呂老板的子也好看。”阿纏笑瞇瞇地夸了回去，接著問道，“呂老板一會兒有空嗎？”

“倒是沒什麼事。”

“那呂老板方便與我們一同過年嗎？”

“這……”呂如卉愣住，從未想過要去別人家中過年。

以往過年除了在呂家，便是柳家。

還未出嫁的時候，過年是很快樂的，娘會給買新裳新頭飾，爹還教和呂如馨寫對子，雖然不能在外面，倒是可以在自己的院子外。

偶爾還要被大哥二哥評價幾句哪個字寫的丑。

嫁人后要忙碌許多，往來親戚與柳相澤同僚的年禮，府上的布置，一一毫都不能出現錯，免得被人笑話。

那時候雖然累了些，其實也是歡喜的，總覺得他們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呂如卉意識到自己想得遠了，收回了思緒，對阿纏道：“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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