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纏倒是知道虞山，在大夏境外，但并不知道這座山上的石頭做香爐還有這種效果。

“我也是聽人說的。”

“那我可要好好開開眼，這香就不必給錢了。”

阿纏取了香和全套打香篆的工給，兩人來到桌旁坐下，只見呂老板不疾不徐地倒香灰，用灰平，然后放上香篆再放香。

等香將香篆填滿，將香篆取下，便出現了一個與香篆一模一樣的完整的福字。

阿纏遞過點燃的線香，用線香將福字篆點燃，然后蓋上香爐。

兩人盯著瞧了一會兒，就見香爐中有縷縷的煙氣升騰，那煙氣升至香爐上方后竟然真的不散，不過片刻，像真的聚齊了一片如云般的煙氣。

“還真的如書中說的一樣，好神奇。”呂如卉臉上滿是驚喜，阿纏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玩的香爐，兩人盯著看了半個多時辰，直到香燒完，才移開目。

“這樣的香爐市面上能買到嗎？”阿纏有些心。

呂如卉搖搖頭：“怕是很難，我也只是在書中見過，這大概是撿到最大的了。”

“那呂老板打算賣嗎？”阿纏期待地問。

呂如卉搖搖頭，解釋道：“我父親喜歡香，我打算將這香爐送給他。要過年了，這大概是我送他的最后一份年禮，總要貴重些。”

聽這樣說了，阿纏就不好奪人所了。

第二日，阿纏見隔壁到了巳時都還沒有開門，便問陳慧：“慧娘，今日隔壁怎麼沒開門？”

“今日要去父母家，大概過了晌午才能回來開店。”

呂如卉的每況愈下，還不肯告訴家人，陳慧便讓出門的時候和自己說上一聲，免得真的出了什麼事沒人幫忙。

昨晚離開之前，才將要去父母家的事告訴了陳慧。

阿纏失地趴回柜臺上，和陳慧說：“昨日呂老板收了個香爐，可好玩了，可惜要送給爹，不然我就能買下來了。”

“你都買了多好玩的東西了，二樓都快放不下了。”

“這個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陳慧斜一眼。

“這個特別好玩！”說完后，阿纏又嘆一句，“呂老板可真厲害，一樁生意能賺那麼多銀子，可惜不肯賣。”

兩人聊著呂如卉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呂家。

呂家在京城并不起眼，但家中三代也都中過進士，雖然職都不高，卻也當得起書香世家的稱呼。

呂如卉的父親如今是翰林學士，他在這位置上呆了十幾年，未來很多年，怕也不會有什麼變了。

呂如卉走呂家大門，后的家丁幫搬著帶來的禮。輕車路地走向正院，聽聞今日全家人都在，心中還想著，倒是能夠一次見個齊全了。

才剛進門就聽到了熱熱鬧鬧的說笑聲，等引路的家丁喜滋滋地告訴屋里人大姑娘回來的時候，那笑聲戛然而止。

呂如卉邁步進了正堂，抬頭看過去，母親上蓋著毯子，氣不大好，可能是生病了。

小弟站在父親前，父親似乎正在考校他學問，二哥在嘲笑小弟。呂如馨坐在二嫂旁，正在與說話。

一家人其樂融融。

“你還知道回來！”呂父見到大兒進門，重重放下手中茶盞，面沉了下來。

“兒見過父親母親。”呂如卉恍若未聞，上前與父母見禮。

呂母冷哼一聲：“想見你一面可真是難。”

“是兒的錯。”呂如卉道歉，隨后又看向呂母：“母親今日氣不大好，可是病了？”

“等你想起來問我，為娘早就病死了。”呂母一點好臉都沒給呂如卉。

呂如卉看著父母，心里卻想著，以前并不是這樣的。

沒有和柳相澤和離之前，每次父母見到都是和悅，以至于和離歸家時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才想起來，在嫁人之前，父母對也總是不那麼滿意的。

“行了，說什麼死不死的。”呂父呵斥了一聲，便對呂如卉道，“今日我原本邀了婿過府，想要將你們之間的事說清楚，正好你回來了，一會兒見了他莫要耍脾氣。”

“我和他沒什麼可說的。”

呂父被這輕慢的態度激怒，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什麼沒什麼可說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教養了？我和你母親什麼時候教過你這樣與長輩說話。”

“如果不順著父親的意思就是沒有教養，那父親的兒，沒有誰是有教養的。”

“你放肆！”呂父氣急正要起，卻被跟前的小兒子拽住。

“父親，不要和大姐一般見識。”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呂二哥目冰冷地看向呂如卉，開口道：“既然大妹妹與妹夫沒什麼可說的，不如與二哥我說說，你當眾污蔑二妹妹與妹夫有染的事吧。”

“什麼？”呂母幾乎尖出聲，“呂如卉，你是瘋了嗎？”

呂如卉偏過頭：“我說的哪里不對嗎？呂如馨和離回京幾日，與柳相澤偶遇了幾次，不如讓自己說說。”

“不過巧遇幾次，你就這般惡毒的揣測你妹妹？”呂母憤怒道。

“母親，其他子與父親巧遇的時候，你可不是這般態度。”

沒想到會被大兒這樣說，呂母面青一陣紅一陣，以前是曾經因為這種事鬧過，后來那人還是被老爺納進了門。

“其他人能和二妹妹一樣嗎？”呂二哥依舊不肯善罷甘休。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孤男寡嗎，爹娘還教過我們男七歲不同席，二哥的規矩學到了狗肚子里嗎？”剛才呂父罵，現在到罵呂二哥了。

呂二哥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大妹妹竟然這麼能說，他想反駁，可這話竟然沒什麼錯。

呂如馨見狀終于開口：“二哥算了，長姐心不好，這件事左右也沒人傳，就當過去了吧。”

“如馨，我知道你不喜斤斤計較，但這件事事關子名節，斷不能拿來說。”呂二嫂同樣不贊同地看向呂如卉。

呂父也道：“這件事過不去，我呂家家風嚴正，怎麼容得下這等污蔑胞妹的惡言惡語。”

說著，他對一旁候著的家丁道，“去，請家法來。”

一直在旁拉著父親的呂小弟出聲勸道：“爹，大姐都多大了，請什麼家法？”

“多大了也不能不懂規矩！除非不認我這個爹，不是呂家的兒。”呂父梗著脖子道。

“規矩？”呂如卉冷笑一聲，看著這屋子里的所有人，“你們的規矩就是，不問我了多委屈，就將罪名扣在我頭上？”

“這件事還有什麼可問的，你傷了玉安那孩子在先，婿不過是讓你認錯，你竟污蔑婿和如馨有染，不是你的錯還能是誰的錯？”呂父指著，“我呂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呂父說完，呂母又繼續，然后是二哥二嫂還有呂如馨。

他們的聲音變了嗡嗡聲，不停在呂如卉耳邊環繞，一瞬間什麼都聽不清了。

好像過了很久，才聽到娘說了一句：“等婿來了，你定要給他好好道歉，聽到了沒有？”

呂如卉眼珠子微微轉，看向呂母。

有那麼一剎那，呂母覺得眼前的大兒渾帶著一沉郁的死氣，可很快便忽略了這點異樣。

呂如卉臉上出一抹古怪的笑：“既然那麼喜歡柳相澤當你們婿，就把你們小兒嫁給他，讓他們再續前緣吧。”

“你在說什麼胡話！”呂父怒極。

“父親，你不如問問你小兒，愿不愿意？”

呂父看向小兒，呂如馨趕忙道：“父親，長姐只是在玩笑，您不要當真。”

呂如馨說完后看向呂如卉，卻見對自己出一個滿是嘲諷的笑。

“你笑什麼，你還有臉笑，你這個孽障！”呂父轉頭又開始罵呂如卉。

呂如卉聽著他的罵聲，在心中問自己，今日究竟是過來干什麼的？

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原本是來探父母，送年禮的。

看著一旁還捧著禮的家丁們，心中忽然覺得可惜。

心準備的禮都還沒送出去，全家人就先將指責了一通。

看著指著自己，罵得面漲紅的父親，還有一臉失的母親，忽然覺得沒有意思。

出聲打斷了呂父。

“父親，我今日是來送年禮的。”

呂父正要說話，卻又聽繼續道：“不過我想，您和母親大概覺得收了我的禮會臟了手，那就算了吧。”

說完，走到家丁面前，將最上面的小匣子取了下來，小心地抱在懷里，然后空出一只手將家丁手上其余的盒子都掀到了地上。

禮盒砸在地上，有摔碎的玉鐲，撒了一地的茶葉，還有致的發簪以及滾到了門外去的一方硯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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