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巳時剛過,阿纏就已經和林歲來到了菜市口,今日的刑地點就在這里。
們來的時候,里里外外已經站滿了人。
衙門的人將法場牢牢圍住,后面看熱鬧的百姓頭接耳,滿臉好奇。
他們中大部分人和林歲一樣,都是聽了換臉案,特地來看無臉假縣主的。
阿纏邊有林歲護著,并沒有被旁人到,兩人還在前面占了個視野不錯的位置。
此時時辰還沒到,犯人也沒被帶上來。阿纏看了眼監斬臺,見監斬并不是白休命,便移開了目。
意外的是,在監斬臺下,竟然看到了應安王與應安王妃。
兩人面看著十分憔悴,比之賞宴那一日,仿佛老了十幾歲。
阿纏將目從他們上移開。
等到午時一刻,換臉案的真兇許則與韓小彤終于被押了上來。
韓小彤頭上還戴了個黑的布套,午時二刻,劊子手將的頭套取了下來。
周圍所有人都看清了的樣子,圍觀百姓的尖聲此起彼伏,阿纏甚至能夠聽到有人用尖利的聲音說是怪。
劊子手神淡定地高聲喊:“送斷頭飯——”
應安王妃被王爺推了一把,跌跌撞撞地上前,將食籃中的斷頭飯推到了韓小彤面前,也不管里面的飯食撒落,看都沒看一眼,便轉過。
今日他們會來法場當然不是自愿的,而是皇帝的命令,他們不敢不照做。
皇帝特地恩準他們晚幾日離京去皇廟,說是要全了他們與韓小彤的親,還允許他們為對方收尸。
這樣的恩典,他們本就不想要!
“娘。”王妃還沒走出幾步,忽然聽到后悉的聲音響起。
的子僵了僵。
“娘,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不好?”韓小彤哭著哀求。
任何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覺得恐懼,也是一樣,此時,死亡的恐懼鋪天蓋地的襲來,想要抓住一切能讓活下去的機會。
可惜,應安王妃救不了,也不想救。
應安王妃卻頭也沒回,韓小彤的哭聲沒能引得半分容,用袖子擋住臉,恨不得走得更快一些。
依稀聽到旁邊有百姓在猜測的份,害怕被人認出來。
可惜應安王妃并不知道,與假縣主母深,為此不肯認親兒的戲碼,已經在各個茶樓酒肆之間傳揚起來了。
就算皇帝那日沒有懲罰應安王府,日后他們王府也沒有名聲可言。
一旁有人上前囫圇給兩人喂了斷頭飯,午時三刻一到,飯菜都被撤了下去。
韓小彤哭得不能自已,可惜沒了臉,哭起來的樣子只讓人覺得驚悚。
許則則安靜地跪在一旁,目從人群中掃過。
他聽說,信安沒有死,回來報仇了。
那今日,會來嗎?
應該會吧,他想。
和韓小彤一樣,許則也后悔了。
如果沒有換臉,他的妻子是真正的信安縣主,他依舊可以在場上步步高升,京中勛貴因為應安王的關系,也不會為難他,他的日子會過得很好,今日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他的兒子還會活著,那孩子自小聰明,長大了定然與他一樣。
信安的脾氣不好,但是聽他的話,他可以慢慢教,他只要稍微有一點耐心,就不會這樣了。
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呢?
許則努力想著,終于想到了原因,是了,因為韓小彤不停在他耳邊說,信安縣主高高在上本就瞧不起他,這樣的人將來肯定不安于室。
慢慢的,他也相信了這樣的說辭。
他怎麼就信了呢?
忽然,許則的目頓住。
他在左側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名子,那子穿著淺藍的,一直在看著他。
的目,與其他圍觀的百姓都不一樣,那些人眼中是好奇,是鄙夷,是厭惡,只有的眼里,全是快意。
白鳶……是信安!
許則還想再看一眼,卻聽到監斬喊:“行刑——”
下一刻,頭顱滾落在地,他的眼睛眨了眨,世界歸于黑暗。
行刑結束后,周圍的百姓依舊不肯散去,最后還是衙門的人上前驅逐,他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今日之后,換臉案在京中茶樓酒肆的熱度大概還會上升。
應安王與應安王妃還沒有離去,他們還得為韓小彤收尸。
幸好這種事不需要他們親自手,只要給衙門的人理就行,但是尸檢查完之后,得由他們接回去。
應安王妃僵地站在提前準備好的棺材前,看著那些人將韓小彤的尸與頭顱放進棺材中。
棺材被蓋上,應安王府的家丁抬著棺材往外走,與王爺走在后面,正在尋找王府的馬車,結果沒走出沒多遠,忽然見到有市井婦人朝指指點點。
“那個就是應安王妃吧,聽說就是連自己親生兒都沒認出來。”
“天啊,這是親娘嗎?”
“誰知道呢,保不準就是故意的,不是說和真縣主不對付嗎。”
“這婆娘可真惡毒。”
“要我說,明鏡司的大人們也該好好查一查的份,說不定也是假的。”
那些人的話鉆進耳中,王妃心中怒意上涌,被氣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聲,應安王大聲喊:“快去請大夫。”
可這是法場周圍,哪里來的大夫?
等了許久,才有一名著青袍的儒雅男子走上前,對應安王道:“在下就是大夫,勞煩讓讓。”
應安王懷疑地看了眼對方,還是讓開了位置。
那男子取出一銀針,只在王妃上扎了幾針,王妃的眼皮便起來,最后緩緩睜開。
應安王見狀大喜:“多謝大夫,不知大夫貴姓,本王定然送上厚禮。”
那男子收了針,朝應安王微微頷首:“鄉野村醫,姓名不足掛齒。”
隨后他又提醒了一句:“尊夫人有中風之兆,平日里最好心平氣和,若是再暈倒幾回,神仙難救。”
說罷,他轉頭對旁站著的穿淺藍的子道:“我們走吧。”
那子朝他點點頭,平靜的目從應安王妃上略過,然后邁步與應安王而過。
他看著那大夫與子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133章 后會有期
應安王妃暈倒著實吸引了不人的目,阿纏與林歲也站在一旁看了會兒熱鬧,那大夫的診斷們也聽得真真切切。
林歲還悄悄對阿纏說:“應安王妃那脾氣,還想讓心平氣和,怕是難了。”
阿纏深以為然。
不過,這是應安王府的事,與旁人無關。
很快,應安王府的馬車駛來,應安王扶著王妃上了馬車。看著馬車漸漸駛離,應安王府的家丁則將棺材放到另一輛車上,他們駕著輛馬車往城外去了。
說是收尸,也不過是給一口棺材,再尋個墓,這些事當然不會由王爺王妃親自勞。
至于許則,他的親族因為他連累而被流放,往日里與他關系好的朝臣更是不愿意頂著陛下的怒火為他收尸,他的尸便只能與其他死刑犯一樣,等待衙門統一理了。
馬車停在應安王府外,世子與世子夫人方才聽了家丁回報,早早便帶著府醫等在那里,見王妃下車時神上佳,應安王世子才終于松了口氣。
府醫為王妃把了脈,診斷與之前那位大夫一樣,只讓王妃放寬心。而后,又給開了些養神的藥。
好容易將王妃安置好了,世子才與世子夫人出了正院。
世子走出沒多遠,便停下腳步,對一旁的世子夫人道:“母親的這樣差,可怎麼能忍得了奔波之苦,實在不行,我去求求陛下,求他放母親一馬。信安惹下的麻煩,我這個兄長扛著就是,怎麼也不到父親與母親。”
世子夫人一直沉默地聽著,等他說完了,才終于開口。
“世子還不明白嗎,陛下懲罰王爺與王妃,本不是因為信安。”
“什麼?”應安王世子表疑。
世子夫人原本也是不懂的,直到爹娘聽聞世子被足,托人送了信進來。
與娘家通了信,將當日形與爹說了,收到爹的回信,才終于弄清楚陛下的意思。
“陛下發怒是因為王爺與王妃不但錯認了兒,還不曾悔過,甚至為了推卸責任,將罪責推到信安上。”世子妃嘆息一聲,“世子,若你只是旁觀者,覺得這樣的父母如何?”
世子愣怔許久,才語氣艱道:“所以陛下……是因為我們當日沒有人站在信安那邊,才那麼生氣的。”
“是啊。若是陛下真的惱怒信安的所作所為,早就派人將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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