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心中暗道，不愧被稱為大家，確實有獨到之。

“我與尋常人不同，不是用看的。”陳慧解釋了一句。

余大家點點頭，隨即略微有些歉意道：“抱歉，我原本不想這麼早過來打擾，實在是難以眠。”

宵剛過，便來了。

“沒關系，算不上打擾。”陳慧語氣平和，對余大家道，“阿纏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余大家用過晨食了嗎？”

“還沒有。”

“正好我要去附近的永平坊買糖餅，不如余大家與我一同去吧？”陳慧提議道，總不好讓人在外面等著。

隨后又道，“那家的糖餅外殼脆，里的糖餡調得極香，配上一碗雜貨湯，味道很是不錯。”

余大家原本沒什麼胃口，被說的反而有些了。

只是略猶豫了一下便點頭：“好。”

于是和陳慧去買了糖餅，又去糖餅鋪子旁喝了一碗雜貨湯，那雜貨湯味道辛辣，喝完之后，渾都暖和了起來。

陳慧等吃完，才拎著糖餅與一起往回走。

此時，天邊泛白，已然要天亮了。

穿行在這樣的的市井街道中，之前心中的忐忑不安，好似被平了一般。

等回到了昌平坊，陳慧講余大家領進店中，自己則去了后院。

在阿纏房門外敲了敲，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里面飽含著濃濃睡意的聲音：“慧娘，我還沒睡醒呢。”

“起床了，不是說要吃糖餅麼，再不起糖餅該涼了。”

“沒關系，我不挑食。”賴床的人從不挑剔晨食。

陳慧輕笑了一下，不再逗：“余大家來了，正在外面等你呢。”

屋子里面安靜了一會兒，聲音再傳出來的時候變得清明許多：“你先幫我招待一下客人，我馬上就出來。”

阿纏坐在的虎皮褥子上穿裳，上暖洋洋的，毫不覺得冷。

在房間中簡單梳洗了一番，才去了前面。

鋪子尚未開門，天未大亮，屋中顯得有些昏暗，換了張臉的余大家坐在椅子上，阿纏乍一看去，差點沒能認出人。

“余大家？”阿纏走過去，有些驚訝地打量著椅子上坐著的人。

余大家起對阿纏道：“我想著，為了以防萬一，換個容貌出現在這里比較好。”

之前阿纏提出計劃時，心中激，可過后卻又擔心，到時候查到了自己上無妨，若是牽連到對方就不好了。

“余大家思慮周全。”

阿纏知曉這麼早過來是為了什麼，并不與閑聊，而是轉去了柜臺后，從下面的柜子中拿出了三份用瓷瓶封好的香。

余大家起接過瓶子，要打開時，卻被阿纏出聲制止了。

“這瓶中的香對尋常人不起作用，但你最好不要接。香對起效，對你同樣如此。”

見余大家放下手，阿纏才又道：“這三份香分三次使用，前兩次時間隨意，只要當做普通香燒凈了就好，但第三次最好選在在宮宴開始前，一到兩個時辰之。”

余大家認真聽著，不時點頭，并不提阿纏說的使用條件苛刻。

阿纏已經將最難的部分解決了，如果余下的問題都理不了，還談什麼報仇？

“不知使用了香，最后會怎麼樣？”余大家問。

“前兩次應該只會覺得臉有些，用了最后一次，那層皮會失去活。”阿纏笑了一下，覺得那樣的場面一定很有趣，“的臉會掉下來。”

余大家也笑，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漸漸去。心中難過，卻已經流不出淚了。

十幾年過去了，最后幫的，竟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站起，鄭重朝阿纏行禮：“多謝姑娘出手相助，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阿纏了的禮，才開口：“我季嬋，你我阿纏就好。”

“阿纏。”余大家喃喃兩句，才自我介紹道，“我原本白鳶，只是這名字被人占去了。后來我得了個名字做余安，原以為是余生平安，現在想來，也可能是想我余生安分一些。”

“不管這名字是什麼意思，也著實不夠好聽。”阿纏說得很直接，“你想過給你自己換個名字嗎？”

余大家一時沒能理解阿纏的意思：“換名字？”

阿纏只好換了個更容易理解的說法：“那個假縣主被揭穿后，你想過未來要如何嗎？”

“未來嗎？”余大家出了會兒神，想過。

曾想，若是自己報了仇，就離開上京，去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重新開始。

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縣主了，有謀生的手段，手中也存了許多銀錢，的日子不會過得太差。

可，真的能離開上京嗎？

在陛下壽宴上鬧出大事，陛下怎麼會不追究底？

余大家收回思緒，對阿纏道：“不瞞你，我我甚至想過，真相大白后，我被抓到陛下面前，我爹娘和大哥看到沒有臉的我那時的表。

陛下或許會看我可憐，不追究我，我可能會重新為爹娘的兒，但我已經……不是白鳶了，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阿纏想了想，余大家的猜測倒是很有可能發生。同樣的，也聽出了余大家話語中的冷漠。

“你不想被找回去？”

“我不想。”余大家回答得毫不遲疑，“我只想看我的仇人不得好死，不想面對我曾經的親人，不想知道他們的想法，也不想讓人知道，我變現在這個樣子。”

“既然不想，那就為自己想一個新的名字，換一張你喜歡的臉。”阿纏說。

余大家自己的臉：“可就算我出城了，也會被找出來。”

從不懷疑明鏡司的能力，他們遲早會查到自己上，而自己這張隨時能被取下來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據，本瞞不過他們。

“沒關系，我可以幫你瞞過他們。最后一次香用過之后，若你不想被人查到，就來找我。”

“可這樣會連累你。”余大家語氣遲疑。

阿纏搖頭：“只要他們找不到你，你就連累不到我。”

低頭轉著手上的指環，有沒有余大家，白休命最后都會猜到上。

可猜測又不能當做證據，除非那男人把捉回去嚴刑拷打。

可能是阿纏的語氣太過篤定，余大家不再遲疑。

“好。”說。

阿纏見狀笑了一下，似與閑聊一般說道：“前些時日我聽客人說，近來天氣寒涼，們早早用上了手爐。恰好，我給你的香，可以放在手爐中使用。”

余大家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阿纏的意思。

眸中緒復雜：“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好。”

給韓小彤使用香，前兩次不難，難的是最后一次。

阿纏卻連辦法都替想好了。

“我也只是說說，這件事不，只能靠你自己。”

“會功的。”

第124章 縣主最近總覺得臉上……

清早，侍郎府的兩位主子如往日一般早早便起了。

等主子開口了，丫鬟們才有序進正房，伺候主子們梳洗更。

那邊，許則已經穿好了服，將旁伺候的丫鬟揮退。而信安縣主還坐在梳妝臺前，旁除了幾名年輕的丫鬟外，還有一位年紀不小的嬤嬤。

那嬤嬤立在信安縣主后，正仔細為梳頭，梳的是近來上京流行的樣式。

一旁的丫鬟，一邊夸贊縣主今日裝扮，還不忘抬舉那嬤嬤幾句：“許嬤嬤梳頭的手藝，可真是京中頂好的。”

許嬤嬤笑得瞇起眼，上卻說著：“你們幾個可莫要吹捧了，都是縣主抬舉老奴。”

說罷，目掃過梳妝臺上放著的足有四層的首飾匣子，這里擺著的，都是縣主近來用的飾品，許嬤嬤一眼便瞧中了一個由金子打造的牡丹發簪，那花瓣一層一層，巍巍的，煞是惹眼。

若是拿出去，也不知值多銀子？

的目在那金牡丹上轉了幾圈，出的手卻越過那支發簪，選了一旁的翠玉簪。

早些年縣主更喜歡金簪，后來大人說玉更襯縣主的氣質，就越發的喜歡玉簪了。

梳妝之后，信安縣主看著鏡中的自己，抬手扶了扶發簪，出一抹微笑。

從鏡中看著后恭敬立著的許嬤嬤，開口道：“許嬤嬤的手藝，自然是最好的。”

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偏了偏頭問：“今日許嬤嬤是要出府嗎？”

“是，老奴已經提前和管家打了招呼，出府半日，去瞧瞧我那不爭氣的兒子。”

聽許嬤嬤說起兒子，信安縣主面不由有些淡。

真論關系，許嬤嬤與夫君許則出自同族，算是夫君的遠房姑母，早些年落魄了，夫君瞧可憐便將留在府上。

后來，來了上京，看在夫君的面子上，給許嬤嬤的恩典也是頭一份的，連那個兒子，也給了一個采買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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