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聽到馬車中傳來說話聲。

一婦人好聲好氣地勸道：“姑娘，你都哭了一路了，再哭下去明日會說不出話的。”

“說不出話又能如何，現在也沒人在乎了。爹娘對我如此狠心，早知今日，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后面那年輕子的聲音實在過于悉，讓阿纏一時愣住，連回雪都沒聽到。

“阿纏，你怎麼了？”申回雪見阿纏一直看著西陵隊伍中的一輛馬車，有些疑地問。

“我好像聽到了人的聲音？”阿纏也有些不確定，薛瀅怎麼可能會在這里。

“別想了，你不是了嗎，快進去吃飯吧。”

“好。”阿纏跟著申回雪進了客棧，客棧一樓擺著數張桌子，張憬淮與白休命在其中一張靠窗的桌子旁坐下了，見們進來，張憬淮招了招手。

申回雪蹙了蹙眉，低聲對阿纏說：“要去世子的那一桌嗎，如果你不想的話……”

“沒關系，我們過去吧。”阿纏不想讓申回雪為難，對此并不介意，一路吃穿住行都是人家提供的，怎麼也該給主人一個面子。

陳慧不需要吃飯，與兩人招呼了一聲后，便先回了房間去洗漱。

阿纏與申回雪走到了桌旁坐下，小二走過來，請他們點菜。

張憬淮客氣地對阿纏道：“季姑娘有什麼想吃的？”

“來只燒。”阿纏一點都不客氣。

小二歉意道：“姑娘，小店沒有燒，若是姑娘想吃，大廚做的蘑菇煨也不錯，還有圓子，很是可口。”

“那就都要。”

張憬淮又點了幾道菜，才讓小二離開。

等人走了，他笑著對阿纏道：“季姑娘與回雪口味倒是很相似。”

阿纏笑而不語，心道我們狐貍的事你管。

倒了杯白水，朝張憬淮舉了舉：“還要多謝世子一路照拂。”

“季姑娘客氣了。”張憬淮端起茶杯與了。

客棧的廚子出菜速度很快，阿纏很快就埋頭吃了起來，無暇關注旁人。

等吃了八分飽，桌上的其余三人都已經放下了筷子，看了不知道多久。

見吃完了，張憬淮才起，對阿纏與白休命道：“我與回雪先回房了。”

他們兩人走了，白休命也要起，卻被阿纏一把抓住袖子。

“怎麼了？”白休命轉過頭，問。

阿纏朝他邊湊了湊，小聲說：“白大人幫我個忙唄。”

“殺人放火不行。”

“我可是良民，才不會做那種傷天害理之事。”阿纏一臉正直。

“什麼忙？”

“我方才在西陵的隊伍里聽到了薛瀅的聲音，你能不能找人去幫我確認一下，是不是我聽錯了？”

還是覺得自己并沒有聽錯，那就是薛瀅的說話聲。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阿纏疑。

“晉侯將薛瀅嫁給了申映燭的兄長，這次薛瀅跟著他們一起回西陵，等到了西陵就會婚。”

阿纏自詡見多識廣，還是第一次被驚到。事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晉侯把薛瀅嫁到西陵？薛氏怎麼會同意的？”

“這就要問你了。”

“我？”阿纏不解，“和我有什麼關系？”

“薛氏為了解除詛咒，答應將兒嫁給申映霄，拜你所賜。”

阿纏立刻將自己的合上，做出痛心疾首狀：“骨分離，可真是人間慘事，希晉侯與夫人一切安好。”

還不知道，自己那小小的報復，竟然還有這般彩的后續，買通靈木的銀子花的可真是太值了。可惜沒能親眼見到薛氏賣兒，略有些憾。

白休命見角的笑意都要不住了，無奈搖頭：“去歇著吧。”

第二日，阿纏將此事說給了陳慧與申回雪聽。

陳慧聽后問：“薛氏為了活命不擇手段可以理解，那申映霄為何要娶薛瀅？”

這件事阿纏并無頭緒，昨日白休命也沒說。

倒是申回雪思索了片刻低聲道：“我可能知道原因。”

見兩人都轉頭看了過來，才道：“我聽說早些年申氏一族因為獵殺了太多妖族，大妖詛咒，很多族人年紀輕輕便會早亡。

族想了很多法子驅逐詛咒，但都失敗了。后來，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了分擔詛咒的法子，只要找到與中詛咒的弟子命數相合的子婚，便能將詛咒與對方分擔。”

“你是說申映霄要娶薛瀅，是為了分擔詛咒？”

申回雪道：“應該是吧，不過我與申映霄并不悉，此前并不知道他中了詛咒。但若是他執意要娶薛瀅，想來只會是這個理由。”

“可惜我們已經離開了上京，不能將這個好消息與晉侯夫人分了。”

之后一段時日，阿纏一直都關注著西陵的隊伍。終于在一起午間歇息的時候，看到了薛瀅。

薛瀅瘦了許多，臉頰都凹了進去。

跟在申映燭旁，與對方說話的時候，不經意轉頭看見了阿纏。

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一旁的申映燭見狀問：“看誰呢？”

“季嬋。”這兩個字薛瀅說得咬牙切齒。

若非季嬋，爹娘怎麼會將遠嫁？

原本應該嫁給前途無限的宦子弟，再不濟也是勛貴家的次子。如今卻要嫁給一個無無職，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人？

即便申映霄比想象中的要強上一些，也不能讓薛瀅心中的恨意消除。

的人生，全都被季嬋毀了！

見薛瀅臉上表復雜，申映燭問：“你認得？”

“當然認識，與我家有不同戴天之仇。”

“這樣啊……”申映燭忽然笑了，一手在薛瀅肩膀上，低聲與說，“看在你即將嫁給我哥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禮。”

薛瀅看向申映燭。

“我替你除掉，如何？”

薛瀅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狂喜之：“真的？”

“自然是真的。”

申映燭眼中閃過一期待，車隊已經要到雍州了。很快，這個礙眼的人就會消失了。

隊伍出發的前兩日，阿纏力十足，還有心思賞景吃零，過了十日后，陳慧與申回雪都無之前無異，卻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一般。

趕路時，不但早起晚歇，還要顛簸一整日。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修了道，有些路實在難走，坐在馬車里顛得渾疼。

幸好，馬上就要到雍州了。

今日剛過卯時，隊伍便出發了。這段路還算平穩，阿纏側躺在馬車中，難得睡了個舒服的回籠覺而沒有被打斷。

等醒來的時候，外面都是嘈雜的人聲，慧娘不在馬車中，只有回雪坐在一旁看著帶來的話本。

見阿纏了，申回雪笑道：“睡醒了？”

“車怎麼停了？”阿纏打了個呵欠，捋了捋散的發，懶洋洋地問。

“車隊已經進了雍州城，今日恐怕要歇在這里，等船隊來接。”

阿纏聞言將車窗的簾子掀開，外面是熱鬧的街市，街邊有小販招呼著賣貨，街上行人往來，好不熱鬧。

們還未下馬車，忽然聽到遠鑼鼓聲震天。

阿纏探頭朝聲音來看去，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一支數百人組的隊伍往這邊走來。

走在前面的八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彩雕像，那雕像遠遠看去像是蛇形，等近了些阿纏才確認，那是一頭蛟。

這雕像看起來怎麼與當日在田婆子那里見到的有些相似，忍不住想道。

等抬著雕像的人從馬車旁經過，后面跟著的人，抬著尚未宰殺的豬牛羊三牲，還有各種新鮮的瓜果和點心。

阿纏對湊過來的申回雪小聲道：“他們這是在干什麼呢，雍州有什麼習俗嗎？”

申回雪搖頭：“我以前沒聽人說過啊。”

兩人正小聲說話的時候，又見隊伍后面的人并排抬著兩張大紅的寬大椅子，那椅子上一左一右坐了兩個五六歲的孩。

阿纏聽到坐在上面的兩個小孩不停喊著：“祭蛟神，除百病，保平安。”

還想再看的時候，車窗前已經被涌過來圍觀的雍州百姓擋住了。

等兩人走下馬車的時候，只能看到隊伍末尾那些敲鑼打鼓的人了。

停留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也隨著隊伍一起向前，很快，街上的行人都變了許多。

阿纏眼疾手快住了一個腳有些慢的大娘，溫聲細語地問：“大娘，你們這是要干什麼呀？”

那大娘回打量了阿纏與申回雪一番，才問：“你們是外鄉人吧？”

“是啊，我們途經此地，便見到一群人抬著蛟龍神像過去了。”

大娘似乎對阿纏這個稱呼很滿意，這才給解釋道：“我們是在祭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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