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休命看著盤中大小不一，薄厚不一，還有糊了一面的餅，面無表地移開目。

看來是不吃了，阿纏心想，然后把屋里唯一的凳子搬了過來：“大人請坐。”

白休命沒坐，只是用審視的目看了片刻，才開口：“雪針蛇的消息，是你告訴封旸的？”

阿纏承認得十分痛快：“是我說的，我的記憶里恰好有這種異蛇的存在，便告訴了封大人。”

“封旸很激你。”

“能幫上封大人就好。”阿纏謙虛道。

誰知下一刻，對方語調一轉，惻惻地問：“你是為了幫他嗎？”

阿纏想回答是，但是介于在這個人手里吃過虧，教訓實在慘痛，于是選擇了沉默。

桌上油燈的燈芯燃燒發出噼啪聲，昏黃暗淡的打在白休命上，他的影子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兇，張牙舞爪。

阿纏不說話，他也沉默著，似乎一直等著的回答。

無奈之下，阿纏只好承認：“我幫封大人，是想用他的份幫我擋下薛明堂。大人應該知道，他想殺我，現在依舊沒有死心。”

白休命又問：“你為何出現在西市？”

“買香料。”指了指被放在墻角的木樁，上面堆放著香料和做好的香囊，解釋道，“我之前學過調香，想著可以用來謀生，便去那里買了些香料回來，誰知恰好遇到明鏡司抓人。”

“這麼巧？”

這語氣，分明就是不相信的話。

阿纏終于反應過來，這人專門過來一趟，是懷疑和那條異蛇有關。

很無奈，眼前這男人的脾氣早就見識過，本是油鹽不進，他只信他自己的判斷。

與其和他講道理，還不如用些別的法子。

“是很巧，不過我幫封大人，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阿纏瀲滟的雙眸落在白休命上。

白休命偏頭看向，似在等著聽狡辯。

“我猜，封大人應該會把今日發生的事告訴大人，大人可能會來找我。”

“然后？”

“然后我就有機會討好大人啊。”

“討好我？”白休命覺得有些荒謬，“你打算用什麼來討好我？”

兩人視線相對，白休命目幽深，似乎能看阿纏的心底。避開了對方的目，急中生智指向桌子，語氣有些不太確定：“那個？”

三十文的誠意，已經很足了。那麼香的熏，如果用來討好，半只就夠，但白休命卻看向了那盤餅。

他陷了沉默。這上京城想討好他的人數不勝數，有用珍奇異的，有用金銀珠寶的，絕人也并不稀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別出心裁的討好方式，打算用糟糕的廚藝征服他。

“……你的餅還是留給自己吃吧。”

“啊？”阿纏茫然。

白休命卻沒理，繼續道：“最近不要離開上京，有需要會找你配合調查。”

“大人放心。”離了上京還能去哪兒？

“如果被我發現你和這個案子有關……”白休命一字一句道，“你外祖父一家，就不會只是流放這麼簡單，本不介意把他們抓回來，再審一遍。”

阿纏心中一驚，季嬋只知道外祖一家惹了大禍，一夜之間就被流放了，并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聽白休命的意思，竟然是和這個案子有關。涉及到了異蛇，怕是這案子不會簡單了。

而且距離季嬋外祖家被流放都過去這麼久了，案子竟然還在查。

“大人說笑了，我真的只是路過。”

“最好是。”

白休命說完就打算離開，才走出沒幾步，手才到門，就聽到后的婉聲音：“第二次見面了，我還不知道大人的名字呢。”

白休命：“你不需要知道。”

“那大人姓什麼我總能知道吧？”阿纏鍥而不舍地追問。

“……”

“難道我連大人的姓氏都不配知道嗎？”聲音中還帶上了不甚明顯的噎。

矯造作，白休命在心里評價，邁過門檻前，還是吐出了一個字：“白。”

關上門，阿纏吐了口氣，終于把瘟神送走了。

姓什麼白啊，心那麼黑。

給別人幫忙，就算不回報一二，至也記著的好，到這人，直接懷疑到了上。

白休命走進深沉的夜中，寒風起他的袍角。

走出沒多遠，候在外面的封旸才上前：“大人，監視趙家和薛家的人已經安排妥當。”

“再派兩個人盯著，看看林家究竟有沒有和聯系過。”

“是。”

第9章 夫人若沒做過錯事，又有什……

白休命的打擾并沒有打消阿纏對晚飯的期待，雖然烙的餅味道確實不怎麼樣，還有點糊味，但是熏可真好吃。

夜，阿纏裹著新買的厚實的棉被眠，睡著之前還在回味熏的味道。

與此同時，趙府正房。

丫鬟伺候完小林氏洗漱，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為男主人的趙銘正坐在桌前看信。

“相公看什麼呢？”小林氏扶著腰走向趙銘。

趙銘隨手將信放在桌上，起去扶小林氏，口中還道：“你月份大了，小心一點。”

“記著呢，偏你一天到晚都念叨。”里雖然抱怨，但臉上的笑卻掩飾不住。

整個上京，再找到一個還能比夫君心的男人可不好找。

趙銘扶著小林氏坐到桌旁，小林氏看了攤開的信紙一眼，那上面寫著趙郎二字，卻只認得上面一個趙字。

是庶，姨娘得寵過幾年，年時姨娘求了父親，被送去嫡姐那里和一起開蒙。

那先生總是夸嫡姐，又說的心思本沒有放在讀書上，只聽了兩個月，認下了幾個字，就求著姨娘不再去學了，認得這趙字還因為那是夫君的姓氏。

“夫君還沒說這是誰的信呢？”小林氏問。

“老家爹娘來的信，問你如何了。”趙銘看了眼那封信，臉上出溫和笑容。

“哦。”小林氏不冷不熱地應了聲，再沒了追問的興趣。

與公婆關系并不好，相公溫，容貌雖然普通了些，但很有才華，也知道心疼。

偏那婆婆當年做的事，讓記恨至今。

當初心腸，聽了相公的話，在生產后將公婆接來上京一起生活。

一開始還好，后來生了兩個孩子后損，過了兩年肚子都沒靜，那婆婆竟然暗里被人挑唆，要給相公納妾。

這也就算了，他們竟然完全沒通知這個主母一句，就把人帶回家里來了。

小林氏如何能忍得了這個，當場和公婆大吵一架，把他們連帶著那個他們看上的所謂的夫君的表妹一起趕出去了。

趙銘回家后與吵了一架，小林氏氣得直接回了娘家。

只過了幾日，相公便來家里將接了回去，還與道歉，說當時氣昏了頭，沒有了解事始末就與吵架。

聽說，他將爹娘托人送回了老家，他們找來的那人也趕走了，事這才罷了。

后來小林氏在京中也遇到過那人兩回，那時對方已有孕，認出了小林氏還過來打招呼，小林氏沒理直接走了。

從那之后，小林氏對于夫君爹娘的事就再懶得管，逢年過節送回老家的節禮也都是管家打理，很過問。

趙銘早習慣了小林氏對爹娘的冷淡，沒說什麼，只是把信疊好仔細收了起來。

小林氏又與他抱怨起了兒：“也不知那薛明堂到底哪里好，把聞月那傻丫頭勾的腦子都沒了，你這個當爹的就沒什麼想說的？”

趙銘來到小林氏后，替肩膀，邊溫和道：“明堂為人很是上進，且上峰看中，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小林氏卻本不吃這一套，哼笑一聲：“假以時日又是什麼時候，難道我兒嫁過去等他十幾年后再升不，且他還是個鰥夫，聽著就晦氣。”

趙銘輕咳一聲，又道：“不至于那麼久，晉侯也很看重明堂，若是他能在刑部立下功，升不愁。”

小林氏白他一眼：“那薛明堂是晉侯小舅子，你還是他妹夫呢，可曾見他提攜你？偏你還眼湊上去。”

趙銘被說得有些下不來臺，只能干解釋：“我知道夫人一心為了聞月好，可你之前給看的那些婚事，男方家中雖然顯赫，本人卻并無多本事，有的連秀才都沒考上，而且多是紈绔。”

“夫君之前不是才與我說，大樹底下好乘涼麼，我選的可都是在家中寵的嫡子，若是真想出仕，也未必只能走科舉一條路。他們婚前荒唐，婚后會收斂的。”

夫妻二人因為兒的婚事各執一詞，誰也沒法說服誰，臨近亥時末，小林氏才終于打著呵欠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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