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納蘭珠兒來了，南疆王跟古學義齊齊變了臉。

南疆王表不自然道：“去讓去會客廳等著，我們馬上過去。”

南疆王其實并不想見這個兒了。

有愧疚，有心虛，還有一些不想承認的冷漠跟疏遠。

要不，就讓人去后院，喊眷過來好了……

仆人應了一聲，又道：“對了老爺，珠兒小姐說一定要見到您。”

本想躲開的南疆王：“……”

旁邊的古學義嘆了一口氣，“姐夫，我與你同去看看吧。”

有一些事，躲不過的。

而且說起來，是他們對不起珠兒。

此時坐在會客廳中的納蘭珠兒，雙手放在膝蓋上，掌心有一些。

岑玨陪伴在邊，輕聲道：“如果你不想見他們了，我們現在就離開。”

納蘭珠兒搖了搖頭，“已經到這里了，而且得有一個決斷。”

岑玨是真的擔心會不舒服，還隨行將府醫一起給帶來了，就擔心納蘭珠兒待會會激，而且他也不信任這納蘭府邸的大夫。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響起來了腳步聲。

南疆王跟古學義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納蘭珠兒的生母已經過世了，所以進來的這兩個男人，就是最親近的人了。

二人一進來，看著納蘭珠兒隆起的肚子，頓時都愣住了。

南疆王：“珠兒，你竟然……”

納蘭珠兒：“父親，見到我還能懷孕，是不是意外的？不過你們不用懷疑，之前你們下的毒，奏效了。”

“不止差點讓我再也做不了母親，甚至還傷了我的本。”

“倘若不是我命好，遇到了貴人治好了我，現在的我非但永遠不能做母親了，而且可能還會弱多病。”

南疆王喃喃道：“不應該啊，那毒，只是讓你難以有孕……”

納蘭珠兒自嘲一笑，“父親，你不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嗎？”

“我當初是為了南疆，主來大楚做質子的，你們為何要讓我做不母親？”

古學義看了看旁邊的岑玨，嘆了一口氣，“珠兒啊，大楚跟我們有仇，我們又怎麼會讓你懷有楚人的孩子？”

“而且，當初我們一直認為，和談不過是暫時的，以后肯定會把你給接回來的。”

“倘若你那個時候有了楚人的孩子，怎麼會愿意割舍？”

納蘭珠兒看著自己的親舅舅，“那麼你當初怎麼會愿意割舍我呢？”

“你們不想讓我生下楚人的孩子，何不直接對我說？”

“我到時候可以隨便找個男人和親，但卻也不會跟他生子。但是，你們卻選擇了給我下毒！”

這才是納蘭珠兒最難的地方。

來自自己在乎的親人，捅的刀子最疼。

古學義：“不是的，珠兒，舅舅是在乎你的！當初舅舅本來就不同意你來和親啊！”

納蘭珠兒搖了搖頭，“不，當初堅持來大楚和親，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至于你，你們，我之前是那麼真心實意地當你們是親人，但其實你們都很自私。”

南疆王別過臉去。

但古學義卻滿臉通紅，“珠兒，我們來這里之前，你外祖母還問過你，在這里過得好不好。”

“很惦記著你啊。”

“不過給你下毒這件事，的確是我們做得不對，但這件事，跟你外祖母他們無關。”

“等回頭，你能不能寫信給，讓安心。”

古學義的母親，也就是已故南疆王后的生母，古老夫人，年事已高。

再加上遭遇此次重事，可能也活不久了。

古學義不想讓珠兒太寒心，想要讓知道，還是有親人在乎的。

不過納蘭珠兒卻搖了搖頭。

“外祖母真的在乎我嗎？”

未必。

倘若在乎，當初就會告訴真相，就會告訴，一意孤行來大楚做質子，就會面對什麼。

古學義角抖了抖，“珠兒，對不起。”

南疆王猶豫了一會兒，也開口道：“珠兒，對不起。”

任何解釋，現在看起來，都像是借口。

因為他們的的確確給珠兒下毒了。

的的確確，讓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

不過，看著如今有了孕，而且的夫君還如此在乎，他們又覺十分欣。

納蘭珠兒看著他們對自己道歉，突然覺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不恨了。

但是，也不在乎了。

納蘭珠兒起了，對岑玨道：“阿玨，我想回家了。”

這里是納蘭府，但卻不再是納蘭珠兒的家了。

岑玨點了點頭，手過來扶著，夫婦二人緩緩地往外走。

南疆王其實想要同再多說一些話，“珠兒，你就這樣走了嗎？雖然下毒的事，是我們對不起你，但也是事出有因。”

“你就原諒了我們，好不好？”

他們現在在大楚，相當于階下囚。

不過聽聞珠兒夫君的義父，現在可是大楚唯一的異姓王，倘若他們跟珠兒一家關系好了，以后也許會得一些利益。

古學義明白南疆王的意思，但他卻選擇了沉默不語。

南疆王直瞪他，“你也說點話啊！”

古學義沒有出聲。

他可沒臉讓珠兒再幫他們了，他們也不配。

這個時候，納蘭珠兒已經走到了門口，剛抬起腳，卻又放了下來。

回頭看著他們，“父親，舅舅，我原諒你們了。”

南疆王聽得心下一松，臉上堆滿笑容，“這樣就對了，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而且如今你也能生孩子，不是麼？”

“等以后孩子生下來，咱們多走走，不管如何，我可是孩子的外祖父啊。”

“還有……”

納蘭珠兒搖了搖頭，“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父親了。”

“等我離開這里后，我跟納蘭家人，也從此恩斷義絕！”

南疆王：“你！你！”

納蘭珠兒握了岑玨的手，目掃過嘆著氣的舅舅古學義，然后轉過離開了。

“珠兒！珠兒！你不能……”

南疆王剛追了幾步，就被古學義給拉住了。

南疆王瞪他，“你攔著我干什麼啊，要去攔著珠兒！你難道想要一輩子，都在這里當階下囚嗎？”

古學義：“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打算利用珠兒？”

南疆王：“我沒想利用，就是想要過得好一些，有什麼錯？”

古學義：“你沒有錯，而珠兒對我們這些親人寒了心，要跟我們斷親，也沒有錯。”

南疆王：“……”

這邊納蘭珠兒上了馬車，抿著角，滿臉委屈難。

“阿玨，我想哭。”

岑玨手小心翼翼地把攬懷中，溫道：“想哭就哭，現在馬車上只有我跟孩子，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不過不要哭得太激了，得小心孩子。”

馬車轱轆起來的時候，納蘭珠兒眼中的淚，一顆一顆滾落了下來。

哭得痛快，但又忍。

岑玨始終陪伴著，等到眼淚漸歇的時候，他溫和道：

“每個人這一輩子，都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同時，也會得到一些。”

“老天待我們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比如你看我，也失去了很多，但我不是擁有了你，擁有了孩子嗎？我很滿足現在的一切。”

納蘭珠兒用帕子了眼淚，依偎在他的懷中。

“你說得對，我雖然失去了許多家人，但我也收獲了許多家人。有的時候，并不是脈親人，才會對自己最好。”

抬起頭，眼睛哭得都紅了，但眸子卻亮亮的。

說：“阿玨，我放下了。”

心中不甘，到底還是要來走這一趟。

而發現到了這個時候，父親竟然還打算跟談親，讓來幫忙整個納蘭家，納蘭珠兒徹底心寒了。

不再對他們有所期待，那麼他們，也就再也傷不到了。

“阿玨，我們早點回去吧。不是說義父要過生辰了麼，我們得給義父準備一個最好的禮！”

“好。”

他們兩個，再也不是被家族拋棄的小可憐。

他們現在都有了新的家人們。

小兩口認認真真地開始討論，給義父北疆王選什麼東西做生辰禮呢。

北疆王陳啟還在半路上，二月份的時候就能回京。

而三月初一，就是他的六十大壽。

北疆王府如今十分重視這件事，陳雅從南疆那邊回來后，先是帶著眾人收拾府邸。

本來明和帝是想要賞賜一座新的王府給陳家，但陳雅拒絕了。

說他們都習慣住在這個院子了，而且這個院落也足夠大，比那些國公府院子都不差。

陳家人驍勇善戰，但又十分本分，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

不止如此，陳雅回來后還第一時間，將族的長輩都給聚齊了，叮囑大家一定要謹言慎行。

現在份高，而且又是本家的頂梁柱，表面上沒有人敢不聽的話。

不過，這些人也開始暗暗地打起了注意。

世子陳云廷遠在塞北，而郡主大姑娘又不打算再親了，那他們是不是可以把自家兒子，給過繼到大姑娘膝下去？

陳雅之前生孩子傷了，的況，又是不同。

上次在東宮的時候，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林青檸還是看到了眼底的落寞。

陳雅雖然不太在乎男人了，自己足夠優秀，本不需要男人。

但是真的喜歡孩子。

所以林青檸就喊來了魏舒禾，兩人商議此事。

“舒禾，這次阿雅回來，你有給把過脈，的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