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池宴好像找到組織了。

但他不確定先帝是不是和他一樣，于是又變著法試探了一些況，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從燕明儀的態度里，池宴忽覺一異樣：“殿下為何與臣說這些？”

看上去并不是隨意與人推心置腹的格。

抬起眼凝視著他，徐徐出聲：“本宮在你上看到了父皇的影子。”

池宴驚得瞪直了眼，一時尷尬地不知如何搭腔，這個理由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可即便他和先帝來自同一個地方，他們也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

不待他張口，燕明儀已經收斂起眼底的復雜：“池宴，我想邀請你加我的陣營。”

池宴眼底倏然閃過一抹異，他故作沒聽懂的樣子：“殿下說笑了，您是阿寧的朋友，又是一國長公主，臣效忠您本是應該的。”

長公主對那個位置有野心，他其實并不意外，但對方會找上他，卻有些令他出乎意料了。

畢竟因為沈棠寧的緣故，他幾乎是毋庸置疑的太子黨，長公主就不怕眼下拉攏他，他轉頭就告知太子？

燕明儀瞥了他一眼，眼神著淡淡的輕狂：“你想要的東西，太子給不了你，但本宮可以。”

池宴眼皮微掀，語氣藏著不以為然的笑意：“殿下倒是說說，我想要什麼？”

他本不覺得對方會悉他的想法。

燕明儀卻說道：“一個男平等的太平盛世。”

池宴微微一頓，笑容漸漸收起。

“倘若太子登基，他興許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可他自所的教導，注定他會為像他父皇那樣的人。”

池宴腦海里閃過燕淮那張溫和的臉，搖搖頭：“殿下這話太絕對了。”

他覺得燕淮和崇德帝不一樣。

燕明儀角挑起玩味的弧度：“不信我們可以打個賭？”

“賭什麼？”他不由自主順著的話說下去。

“太子若想從陛下那里繼承大統，那他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本宮。”

燕明儀輕瞇起眼，眸泛著冷。

或許不夠了解太子，但足夠了解的皇兄。

*

得知秋姨娘已經行，沈棠寧便安靜等待著侯府那邊的消息。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足以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

侯夫人命垂危，命懸一線。

原因是中毒！

池母和沈棠寧趕到的時候，侯府已經報了，京兆府也來了人，寧遠侯府被府衛圍住，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不明所以的百姓站在街邊探頭探腦，議論紛紛。

沈棠寧掩去眼底的幽，和池母進了侯府，直奔侯夫人的院子。

院里有不人，除了子不便的老夫人沒來，侯府所有人都在場。

王芷凝被兩個仆婦押著跪在地上，臉頰高高腫起，噙著淚倉皇搖頭：“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事怎麼會這樣……”

池月雙眼赤紅，氣得咬牙切齒：“還敢狡辯，我母親就是喝了你敬的茶才會吐的！你這個毒婦！”

親手掌摑了幾下，等到池景玉出聲呵斥，這才咬著牙停手。

沈棠寧瞥見了沈熹微的影，像道影子似的，悄無聲息站在樹下，神恍惚麻木，有種行刑前的平靜。

沈棠寧眼角余掃過正在抹眼淚的秋姨娘，心中暗諷：

好一出借刀殺人。

秋姨娘想趁機除掉王芷凝，就算事不，也還有沈熹微兜底呢。

門口有大夫出來，寧遠侯和池景玉連忙迎上去：

“大夫，子怎麼樣了？”

大夫神沉重，緩緩搖了搖頭：“侯夫人是中的慢毒藥，這會兒早已深肺腑，若是早些發現還，如今……老夫也無力回天。”

池景玉瞳孔驟然一：“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池月急匆匆沖上來：“我母親分明是今早喝了那賤人遞的茶才中的毒，你這個庸醫胡說八道什麼！”

倘若母親早就中了毒，怎麼可能這麼久都沒人發現？

“池月，住口！”池景玉眉頭一皺，冷著臉喝止，“抱歉大夫，舍妹也是心切。”

當眾被質疑醫，大夫臉微青，念在池景玉態度不錯，仍是耐著子解釋：“此毒名為牽機，是一種可令人五臟六腑各個悄無聲息衰竭的慢毒藥，因為沒有明顯的癥狀，讓人容易誤診。”

“也是恰好因為今日另一種毒的沖撞，這才將原有的毒激發出來。”

沈棠寧眼神冷漠，心里默念的聲音和大夫重疊：

中了此毒的人，一開始只是頭疼腦熱，渾乏力，和風寒的癥狀類似。

接著便是纏綿病榻，虛弱地下不了床，大夫也診不出什麼病，只說是心脈損，郁結于心。

直至衰竭而死，油盡燈枯，恐怕也沒人知道是中了毒。

為什麼會這麼清楚呢？

池景玉聽得渾冰涼，難以置信地目倏地向沈熹微，幾乎要將穿——

旁人不知道，他卻再清楚不過，上一世沈熹微正是用這種毒害死了沈棠寧。

他本來只是將攆到莊子上晾一段時間，等到服再接回來的，可沈熹微竟然私底下給下毒！

等池景玉得知的時候，沈棠寧已經香消玉殞，只剩一座孤墳。

那曾是他一生的痛，無數個午夜夢回驚醒時，看到的都是沈棠寧冰涼質問的眼神。

而如今，沈熹微竟然故技重施，把這種毒下到了母親上！

可恨自己竟然沒有早點察覺，簡直罪該萬死！

這下王芷凝反倒洗清了嫌疑，侯夫人中毒有一年之久，那時候的還沒進侯府呢，不過送來的茶水確實被了手腳，因此也難逃罪責。

沈熹微察覺到池景玉沉憤怒的目，頓時知道自己已經暴，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覺。

不不慢的，朝池景玉挑釁彎起角。

說過，不好過，池景玉也別想痛快！

沈棠寧抬頭著四四方方的天空，灰蒙蒙的翳，仿佛不久后有場雨。

閉眼彎，心里默念：

真是……天道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