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傍晚，經管學院學生會文藝部例會照常召開。

路燈六點準時亮起，兩條綿延不絕的燈帶夾著靜謐校道，又過了約莫一刻鐘，天徹底黑，經管學科樓下，一株拔地參天的古柏樹旁站著個高挑年，閑閑散散倚著托車，時不時漫不經心抬頭一眼四樓某間辦公室的窗戶。路上偶爾有行人經過，腳步匆匆，到他跟前總會慢下來，側眸打量、低語不斷，校園風云人的待遇，在他這兒現得淋漓盡致。

那扇窗戶原本出明亮燈，忽然燈熄滅，短暫的黑暗后，窗玻璃上約浮現點點燭火倒影，又過了三五分鐘，重回明亮。

“這蛋糕真好吃，，你要不要再來一塊？”

“不啦，你們分吧。”

“你等會兒還有局吧，要留著肚子？”

“是啊。”許朝坦言，“要和樂隊的朋友聚會。”

“那趕去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許朝點點頭，背起裝滿了禮的書包，和部門里的朋友告別。

時越送到樓道轉角。

夜漸濃，冷風穿梭走廊吹拂到上，許朝了外套，回頭對時越說：“部長不用送啦，我朋友就在下面等我。”

“禮還沒給你。”時越遞過來一個紙袋，“生日快樂。”

許朝雙手接過，眼睛彎月牙：“謝謝部長！”

鏗鏘有力聲音，仿佛在喊號子表忠心，時越被逗笑，目落在茸茸的發頂，下意識抬手想頭。

許朝明顯僵了下，眼睛盯著他手，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躲，如果躲開會不會不禮貌。

時越見狀，作一頓，指尖輕過發稍，最終落在肩上，溫得地拍拍：“去吧，路上小心。”

腳步聲很快走遠。

后，副部長劉舒慢騰騰從影里走出來，停在時越側，臉上掩不盡的八卦：“越越，覺小朝最近對你有點生分了。”

時越：“有嗎？”

“有啊。”劉舒說，“剛才切蛋糕，第一塊竟然給我沒給你，你才是正部長誒，還是喜歡的人。”

許朝對時越的好，部門里人盡皆知，兩人郎才貌，格也搭，大家上不提，心里早已經把他倆看一對。

劉舒：“你對人家也有好吧？就這麼干等著啊？”

時越：“學生會不允許部

。”

“得了吧，你真談了主席還能把你趕出去不。”劉舒說，“我知道的就有不止三對，主席從來沒管過。”

時越沒說話，像到某種指引，目忽然向欄桿外面，落到樓下筆直參天的柏樹旁。

劉舒也順勢去看：“哇，校草竹馬又來接了。”

劉舒轉趴到圍欄上，眺著樓下景，不自道：“不是我說，校草是真帥啊，咱們學校怎麼會招到這種極品……”

時越記得劉舒喜歡的是生，但聽這會兒的語氣，仿佛池列嶼那張臉帥到無往不利，打碎向，要是人家愿意追，估計分分鐘淪陷，把自己打包上門。

時越淡淡瞭著樓下，看到許朝從大門小跑出來，腳步格外輕盈，直沖池列嶼所在的方向。

池列嶼站直些，轉面向，影子投落在地，被路燈拉得斜長。

在許朝腳步放緩，停在他跟前的一瞬間，他忽然抬起右手，自然而然地落到發頂，盡，直到把孩順的頭發得一團。

時越微微瞇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池列嶼剛才似乎短暫地抬了抬頭，目和他在半空中對上。

仿若挑釁。

時越錯開視線，眸漸深，對劉舒道了句“回去吧”，旋即轉走回辦公室。

“你干嘛啊！”許朝憤憤地給了池列嶼兩拳，“把我頭發搞得這麼！”

“這不好看的。”池列嶼吊兒郎當道，視線落向左手腕上掛的紙袋，“這什麼東西？”

“時越學長送我的生日禮，還不知道是什麼。”

“打開看看。”

“在這里？”

“嗯。”

許朝狐疑地瞅著他，莫名覺得他語氣冷淡峭，著命令意味。

不過，也想知道時越學長送了什麼禮，手進紙袋，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致禮盒。

“好像是L牌的香薰蠟燭。”許朝拿到鼻尖下邊聞，“好香呀。”

L牌是奢侈品頂流，池列嶼也有所耳聞。

“至四位數。”他淡淡道，“你好意思收人家這麼貴的東西？”

一邊說，他一邊轉走向托車，長一，干脆利落地坐上去，也不回頭看。

許朝跟上，扶著他肩膀爬上車后座，語氣從容：“他過生日的時候我送的禮也貴的，禮尚往來，他的禮我怎麼不能收？”

池列嶼俯握把，冷風從前方刮來，將他涼浸浸的聲音送到許朝耳邊：“你送了他什麼？多錢？”

許朝才想起來，時越學長過生日那會兒，還是人家的小迷妹，生日禮準備得很用心，是時越最喜歡的球星聯名的球鞋，花了小四位數。

這事兒怎麼好意思講給池列嶼聽。

“才不要告訴你。”許朝悶聲說。

前方傳來一聲冷笑，接著又是命令式的兩個字：“抱。”

許朝“哦”了聲，手才剛環過他腰，發機便轟地嘶吼開，車子如離弦箭般飛馳出去，凜冽寒風灌面，許朝下意識低下頭，臉埋在池列嶼背后。他今天穿了件薄絨黑夾克，面料還的，下微微陷進去，到年括清瘦的骨骼，跟他的子一樣，但無論何時都會給帶來無比踏實的覺。

順著環校路往校門開，行路通暢，池列嶼心里卻煩得要命。

兩條纖細胳膊摟著他腰，手里至今還攥著時越送的禮，池列嶼低頭就能看見，即使不低頭，那玩意兒時不時就敲一下他腹部，搞得人肚子全是無名火。

托車駛出校門后，猝然停在路邊。

許朝直起腰，茫茫然問：“怎麼了嗎？”

前的年直接下車，回眸看，眉眼廓鋒利，路燈黃白片的落進他眼里，盡被黑暗吞沒。

他下指了指手里的東西：“收起來。”

“哦。”許朝仍坐在車上，慢吞吞地把書包反背到前面，打開一看，“沒地方放了。”

“那給我。”

許朝聞聲，作一頓，不太愿的樣子：“你該不會要扔掉吧？”

我倒是想。

池列嶼眼神冷峭，直接拿走手里袋子，掛到托車側邊的掛鉤上。

許朝子往前了，被他這莫名其妙的冷酷勁兒搞得有點無語。最近絕對沒干什麼壞事惹到他，況且今天還是生日，這人不捧著也就算了，怎麼可以這麼欠揍，明明下午還好好的，主說來接……

腦子轉了轉，忽然想到，下午和現在之間，只隔著一場學生會例會。

而且，這人好像特別反時越送的禮。

許朝心跳有些快，定了定神，故作隨意地試探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池列嶼沒理，像聽見一件多無聊的事兒，轉就走。

“我隨便說的，你別走呀！”

話音落下，才發現這人只是經過車頭繞了圈，從左邊走到右邊。

許朝垂眸，就見他從車子右側拎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禮盒，作干脆，甚至暴力地拆開盒子，掏出一個漂亮的米白頭盔。

下一瞬，許朝眼前一暗，頭盔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套上了腦袋。

年微涼的手練地進頭盔里，著臉頰調整部尺寸。

許朝由著他擺弄。

扣好卡扣，池列嶼那子惡劣勁兒又冒頭，扣著腦袋左搖右晃，還用指節重重敲了兩下頭盔。

許朝腦袋被頭盔溫包裹著，一點也不難，有點搞不清楚他是在使壞還是在測試頭盔好不好用。

“是啊。”池列嶼這時突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語氣一如尋常的冷談，“所以你能不能老實點？”

許朝茫茫然聽著，半晌，忽然意識到——

這該不會是在回答剛才問的、被他當空氣一樣忽略掉的問題……

-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所以你能不能老實點？

完全沒想到他會直接認下，許朝整個人都繃了，雖然覺他這麼說可能只是出于朋友間的占有，畢竟舒夏以前也吃過時越學長的醋，但還是控制不住臉熱，明明有頭盔遮臉，仍然把頭往下埋：“我從小就是個老實孩子。”

池列嶼不冷不熱地哼笑了聲。

這不是第一次問他有沒有吃醋了。就算是正確的問題，肯定的答案，在腦袋里都會往錯誤的、無關要的方向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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