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玥察覺出許朝的心思，笑著說：“不用替我省錢，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錢嗎？”

許朝：“多？”

伊玥說了很長一段話：“我家那個鎮子特別不發達，幾十年來連縣狀元都沒出過一個，今年突然出了我這麼個市狀元，績公布后，我收到了來自市里、縣里、鎮里、學校，還有氏族的好幾筆獎金，總計二十五萬。我私下聯系他們，讓他們把這些錢全部打進了我一個人的卡上。二十五萬存著賺不了多利息，投資也太，但可以讓一個大學生的四年過得非常滋潤，你說是不是？我從前苦慣了，高中家里不給生活費，買不起一口，這四年不想再苦著我自己了。”

頓了頓，語氣輕松地說：“想買什麼你就買，貴點也沒關系，我也想見見世面。”

許朝聽完，嚨重重哽了下。

家境雖然富裕，但是作為一個十八歲剛年的學生，這輩子手里還從來沒過六位數的錢，二十五萬這個數字令驚嘆。

同時，也嗅到了一危險。

二十五萬，對于一個十八線小鎮子的農村家庭來說，可能是好幾年的收，讓人怎能不貪心？

……

不行。

許朝越想越不安，一秒鐘也坐不下去了。

“老師，我肚子疼。”下定決心，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我要去趟校醫院。”

話落，不顧老師和同學錯愕的表，許朝抬腳便走。

剛出座位，作一頓，不知想到什麼，又回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收進書包里，一起帶著離開，直奔輔導員辦公室。

半個多小時后，計算機學科樓。

陳以鑠從洗手間回來，池列嶼起讓他走進里面位置，人靠著后排桌子，盯著陳以鑠高頻眨的兔子眼，實在忍不住笑：

“好點沒？這節課還哭不？”

“我再忍忍。”陳以鑠捂著眼睛嘆氣，“剛在洗手間怎麼也摳不出來，回宿舍再弄吧。”

池列嶼：“你今天干什麼突發奇想戴形眼鏡？”

陳以鑠支支吾吾半天：“就隨便試試……”

他嘆了口氣：“偶爾想換個風格……來著。”

“好端端的換什麼風格？”方游在旁邊悶笑，“該不會看上哪個妹子了？人家覺得你摘了眼鏡好看？”

陳以鑠：“沒、沒這回事。”

“真的沒有？那你臉紅什麼？”

“別逗他了。老師來了。”池列嶼大爺似的慢騰騰坐下，從口袋里掏出餐巾紙，丟陳以鑠手上，“吧，等會兒別嚇到老師了，講幾個Java模型給你這樣。”

“謝謝。”陳以鑠拿紙巾蒙著臉，恨不能逃課回趟宿舍，趕把眼睛里這鬼東西弄出來。

他和池列嶼手機都扔桌上，上課沒多久，兩部手機同時震了震，有新消息進來。

池列嶼直接用電腦微信，看到許朝在樂隊群聊里發了條語音。

沒記錯的話，這會兒應該也在上課，怎麼會發語音？

語音轉文字的容非常奇怪。

他皺著眉撿起手機，

邊的陳以鑠同樣作，抓著手機到耳邊，兩人同時聽到恐懼、焦急到極點，還帶著明顯哭腔的聲音：

“你們快來校門口！快點！伊玥要被……啊！別搶我……”

語音在話還未說盡時猝然中斷。

下一瞬，兩個年猛地從座位上竄起，完全無視講臺上的老師，一前一后大步沖出了教室后門。

整個教室目送他們，議論聲不斷。

池列嶼騎車載陳以鑠，買車兩個月，還是第一次開出嘶啞轟鳴聲，發機與排氣管共振，風刮在臉上像刀子，車速快得驚人，一分鐘便從學科樓趕到校門口。

兩人跳下車，分頭尋找，校門外便是空曠的馬路，視野開闊，看不到半個悉人影。

“打不通……”陳以鑠跑到池列嶼邊，“倆電話都關機了，怎麼回事？”

池列嶼手里也攥著手機，額角青筋突突跳，心如麻，來不及說話，后忽然傳來賀星訣的聲音。

“吃草！怎麼回事啊？”他丟下車，著急忙慌地跑過來，“王那條語音什麼意思？”

沒一會兒，連姚燁也趕到了。他下午沒課，像剛從被窩里鉆出來，紅發糟糟，運鞋后跟還踩在腳底下：“倆人呢？那條語音聽著，一姐出事了啊，手機是不是被誰搶走了？”

池列嶼強行穩住心神，四下了圈，目落在后的門衛崗。

四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突然氣勢洶洶闖進門，門衛大叔嚇得一腦站起來，又聽他們焦灼地描述兩個生的形貌，詢問們行蹤，大叔面恍然：“們剛走不久。”

“到底發生什麼了？”

大叔回憶道：“那個長發披肩的生，被兩個中年男的從學校里頭拽出去，我看況不對，跑出去攔，結果人家是生的親爸和親叔叔，三個人在那兒大吵什麼獎金什麼打錢的，罵得賊難聽，好像要那個生給他們錢。那個生死活不松口，幾個人推推搡搡僵持了一會兒，后來有輛面包車開過來，生就被他們帶走了。畢竟是人家家務事，我也不好管。”

池列嶼：“另一個生呢？扎頭發的，眼睛大大的那個？”

“也上車了。”大叔說，“本來只在旁邊勸架，看到面包車開過來要帶走另一個生，突然撲上去死死抱住，力氣可大了，任別人怎麼推拉都不松手，那兩個男的被搞急眼了，就把一起推上車帶走了。”

“我靠。”賀星訣傻眼了，“天化日的，綁架啊？！”

大叔：“沒那麼嚴重吧，親生父親能對兒怎樣？扎頭發那個生看上去也是自愿跟同學一起走的。”

“叔叔，人的下限真不好討論，正常父親能管十八歲的兒討錢嗎？”姚燁轉頭問池列嶼，“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找們？”

聽完門衛的描述，池列嶼這會兒看起來似乎冷靜了些。

青梅竹馬的默契，讓他忽然想通了什麼。許朝不是那種無腦上頭的傻子，絕不會毫無準備地以涉險。

他抬手用力抓了抓頭發，面上不顯，心里依然張到要炸，側過去，另只手抓著手機，點開某個件。

“不出意外的話，伊玥爸爸會帶們去招待所之類的地方。”池列嶼說，“招待所不可能讓我們隨便上去找人，所以我們現在必須……”

“報警。”陳以鑠搶答道，“趕報警。”

池列嶼毫不猶豫地撥通報警電話，語速飛快又清晰：“您好，我是K大的學生，我剛剛看到我的同學在K大校門口被人綁架走了……”

“等等，學生，可不興這麼說啊。”門衛大叔唯恐損害學校名聲，慌張地上前阻攔，“怎麼就綁架了？你哪有親眼看到？”

賀星訣、陳以鑠和姚燁擋在門衛跟前，三人站一塊跟堵墻似的，直接把門衛大叔堵了回去。

姚燁：“叔叔，盡快把我們的朋友帶回來，不讓事態進一步擴大，對學校的影響才是最小的。”

門衛：“……你說是就是吧。”

……

面包車在高架上疾馳，已經駛出東五環，還不知目的地在哪。

車廂里的咒罵聲直到這時才漸漸平息，許朝、伊玥和伊玥父親三個人在面包車狹窄的后排，這輛車應該長年運送海鮮，后備箱飄來難聞的咸腥味，空氣污濁至極，讓人倍窒息。

許朝強忍著不適，趁大人不注意，悄悄把伊玥的手扯了過來。

兩個生都在發抖，其中伊玥抖得比許朝劇烈得多。

當許朝的掌心輕輕上手背，伊玥繃得快要斷裂的神經忽然舒緩了些。

不聲地垂眸，看到許朝出食指，在手心輕輕緩緩、一筆一劃地寫字：

不……要……推……開……我。

伊玥眼眶突然一陣酸脹，好像生吞了一整顆檸檬。

許朝繼續寫：

我……有……定……位。

吃……草……會……找……過……來……的。

因為經常丟三落四，許朝的電子設備很早以前就和池列嶼的綁定了同一個家庭云服務，向他開放的定位，只要在有網絡覆蓋的地方，他就能知道的設備所在的位置。

這個定位也不是一直都開放，有時候許朝不想讓他知道在干嘛，或者鬧別扭的時候，就會關掉。最近，因為對池列嶼產生了一些的心事，又把這個定位給關了，直到今天。

看見伊玥被輔導員出去，許朝產生不好的預，那時候雖然不能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收拾東西帶出教室之后，在前往輔導員辦公室的路上，下意識地開放了自己的設備定位。

來到輔導員辦公室，果不其然，伊玥的家人直接找到學校來了。

伊玥父親和叔叔在辦公室的時候態度很好，說只是因為家里出了點事，需要找兒當面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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