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大典尚未結束,雅樂還在天際縈繞,夕已由著宮攙扶,著孕肚,匆匆趕回瓊華殿。
只因,今夜總是心驚跳,坐立不安,總預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剛進殿,卻見蔓蘿扶著桌沿大口氣,發髻散,似是一路狂奔而來。
一見夕終于回來了,蹭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夕的手,指尖冰涼:
“夕,大事不好!我方才,在天臺下看見赫連楓和楚燼了,楚燼那廝,似乎也發現了我!”
夕心頭猛地一沉,今晚那如芒在背的預瞬間清晰——
赫連楓能尋到此,那蕭南晏豈不……
下意識地上小腹,那里正傳來一陣不安的胎。此刻,更加后悔,不該聽父皇之言去天臺,亮相于人前。
這下可好,剛清靜幾個月的日子,怕是難得安穩。
“霓裳,”夕聲音發:
“快去向父皇和兩位皇兄報信,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半個時辰后,謝縝帶著謝瀾、謝湛匆匆踏進瓊華殿。
見夕臉霾,蔓蘿在一旁攥著帕子來回踱步,謝縝忙問:
“湉兒,何事如此驚慌?”
”父皇,蔓蘿在天臺下,撞見了赫連楓與楚燼。他們已經發現我們在南昭。”頓了頓,聲音更低:
“赫連楓既已尋來,蕭南晏恐怕——”
“他還敢來!”
謝縝猛地一拍桌案,十二章紋袖擺掃得茶盞叮咚作響:
“朕正想找他算帳,敢欺辱朕的寶貝兒,他怕是活夠了!”
謝瀾沖夕一笑,溫聲安:
“皇妹莫怕。此是南昭皇城,蕭南晏就算是真的進了南昭,定不會帶來多人馬,量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隨即,他眉頭微蹙:
“倒是那赫連楓,此番前來,怕是既想對蕭南晏手,又想對你圖謀不軌,此人外表溫潤,心狡,咱們要早點想好對策,如何對付這些不速之客。”
謝湛一把將蔓蘿拉到邊,冷聲道:
“楚燼那廝定是為你而來,他休想再把你奪走!”
謝縝眼中閃過一寒:
“他們既然敢踏南昭地界,就得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侍總管孫的急報:
“陛下,宮門外有人自稱天啟攝政王蕭南晏,拜見南皇!”
啪嗒一聲,夕手中的錦帕掉落于地。
他,來的好快!
夕抬眼向窗外沉沉的夜,仿佛看見那抹玄穿過重重宮墻,正一步步近。
“好個蕭南晏,真是膽大包天!”
謝縝怒極反笑。
謝湛按劍而起:“父皇,兒臣請命,將他立即拿下!”
“湛兒,不可輕舉妄。”謝縝擺手,指尖敲擊著檀木桌沿,眸子微瞇:
“天啟與南昭相安多載,尚未到水火難容的地步。蕭南晏乃天啟攝政王,小皇帝都是他的傀儡,天啟的皇權早已被他抓握,不到萬不得已,兩國盡量不要開戰。且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吩咐下去:
“傳朕口諭,讓蕭南晏明日在宣政殿覲見。”
殿燭火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扭曲狹長。
夕撿起地上掉落的錦帕,忽然覺得腹中的孩子鬧得更兇。
心中暗想:莫非這孩子也有所應,他的……爹爹,怕是要將南昭的王城,掀起一場驚濤駭浪麼?
“夕,你和蔓蘿這幾日,且藏于漱玉地宮之中,不要面。朕且先以禮相待,迫他離開。若是他得寸進尺,那便休想活著離開南昭。還有那個赫連楓和楚燼,若是敢在南昭惹事生非,那也莫怪朕手下無!”
謝縝指尖叩擊著紫檀木扶手,目掃過夕微微隆起的小腹,語氣未有半點松:
“漱玉地宮地勢,有機關三重、暗河環繞,你們暫且避進去。瀾兒,調幽篁衛,封鎖江都,監視蕭南晏和赫連楓他們的一舉一!若有異,速報朕知!”
“是!”
夕和蔓蘿對一眼,深知蕭南晏他們此來南昭,便是踏進龍潭虎。
蔓蘿更是下意識地上小腹,楚燼那張在燈火中焦急尋的臉,突然閃過腦海——他縱有千般不是,終究是孩子的父親。
,還沒有恨他到想讓他死的地步。
而夕,曾經的恨糾葛如麻纏繞,怨蕭南晏的算計、恨他的冷漠,可聽到父皇那句“休想活著離開”,心口卻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
只想此刻躲開他的束縛,卻還從未想過,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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