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眠，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找到已刪除的那張照片，沉思良久，把照片恢復。

第二天一早，林嵐與李慕珩沈月卿共同用完早餐，把手機故意落在餐桌上，隨后回自己臥房耐心地等。為了方便李慕珩，把手機界面停留在那張照片上鎖屏，取消了解鎖碼，只要李慕珩打開手機，一眼就能看到照片。

林嵐知道，在李慕珩心中，自己瞞了他很多事。他雖不問，不代表不在乎。

幾分鐘后，換好商務工作裝的李慕珩推門而，把手機遞給，“你的手機忘在了餐桌上。”

“謝謝。”林嵐接過手機，心里如釋重負。

李慕珩深深地看著，踱步靠近，在林嵐開口之前，他鄭重其事地說：“我要離婚了。”

林嵐抬眼著他，不可置信，“你要離婚？什麼時候？”

林嵐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很白癡，但突如其來的消息確實把驚住了，這事之前一點風吹草都沒有。

李慕珩在靠近林嵐半米的距離停下站定，眉目舒展地凝視著林嵐純澈的眼，眼神里蘊著千言萬語，薄微啟，在林嵐困好奇的目中，又抿一條冷漠的直線。

沒有期待，也沒有歡喜。

只是單純的好奇。

好奇他為什麼跟江容清離婚。

此刻李慕珩才幡然醒悟，最恨的人就是自己和江容清，和江容清不得其好，才痛快。

林嵐沒有從李慕珩口中得到答案，李慕珩走了沒多久，臥房的門被人大力推開，林嵐抬頭竟見沈月卿怒意滔天地跑了進來。

林嵐站起，迎來的卻是沈月卿豁盡全力的一掌。沈月卿手掌多，又是甩手落下，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林嵐臉上，鉆心的疼。

“林嵐，你竟然唆使慕珩跟容清離婚！”沈月卿指著林嵐的手指在抖著，憤怒致使的面部表猙獰。

林嵐的半邊臉在劇痛后就剩下麻木，下心中困，冷靜地看著沈月卿，“李慕珩跟江容清離婚的事，與我無關。”

“你還說跟你無關，如果不是因為你，慕珩怎麼可能會與容清離婚。”沈月卿揚手還要再給林嵐一耳，林嵐敬是長輩，沒有反手，后退兩步避開。沈月卿用力過猛，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這一幕恰好被劉英看見。

劉英跑進屋把沈月卿扶起，張地問：“夫人，您沒事吧？”

沈月卿一把推開劉英的攙扶，仰頭指著林嵐發瘋似的怒吼道：“林嵐我告訴你，即便慕珩跟容清離婚了，我李家的兒媳也絕對不到你這個夜總會的人來當。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心知沈月卿對自己意見深至仇視的地步，再與住在一起，還不知后面會鬧什麼樣。林嵐住下來是為了從李慕珩手中拿到協議去換回小箬，如今確定協議不在李慕珩是手上，也沒留下來的必要，索趁這個機會，順勢而為地離開，李慕珩問起來能說得上理由。

劉英見林嵐臉不好，生怕林嵐跟劉英會打起來，忙勸道：“林小姐，夫人也是在氣頭上，你千萬……”

“劉姨不用為難。”林嵐上前兩步，在沈月卿跟前緩緩蹲下，看著沈月卿怒目圓瞪的模樣，忽而輕笑：“既然李太太都開口了，我走就是。”

“林小姐……”劉英震驚，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月卿搶了過去，“要走就趕走，別在這里礙我的眼。”

林嵐笑容未消地站起，把自己隨攜帶的重要品裝在一個箱子里，頭也不回地走出別墅。

經過庭院的花圃，停下腳步，回著李承佑親手種下的大片三堇。拉著行李箱的手逐漸收，在劉英追出來之前，決絕地走出大門。

上午十一點，江容清約李慕珩見面，李慕珩答應赴約后，江容清隨后發了個地址給李慕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李慕珩收起手機，仰背靠在座椅上，擰眉看著走進來的杜坤朗。

杜坤朗關上門，走到辦公桌前，恭順地說：“李總，您要找的人有下落了。負責郭家綁架案殺人案的刑警名張國棟，目前在江城一家名為樂惠的養老院，我已經派人去那邊盯著，您需要親自過去嗎？”

“我中午還有重要的事待理，你去跑一趟就行，到了那邊我們再聯系。”

“好。”杜坤朗站在原地。

李慕珩抬眸，杜坤朗言又止的樣子，讓他想起三年前林嵐被指認竊取策劃書一事，當時他被仇恨與憤怒沖昏了頭，差點把林嵐送進監獄，當時想表達自己想法的杜坤朗也是這幅表。

無聲笑了笑，李慕珩沉聲道：“想說什麼就說，憋在心里并不能解決煩惱。”

杜坤朗咽了咽口水，似下了重大決定般，著脖子誠懇道：“李總，您真的決定跟江小姐離婚嗎？”

李慕珩默了片刻，頷首。

杜坤朗說：“您是我的領導，是我欽佩敬重的人，我知道自己無權去評論您的私事。但作為您的下屬，有些話我還是想說出來。”

李慕珩笑容可掬：“我愿意聽你的真心話。”

這話似乎給了杜坤朗底氣，他深吸口氣，道：“您上次讓我查江小姐最近與誰來往切，當時查到的結果是一切正常。但事實上，陸經理與江小姐最近的會面頻率比以往高出許多，昨天……我還親耳聽見陸經理與江小姐在談論離婚的事。”

李慕珩眼神一凜，臉上笑容逐漸變得冷厲冰寒，“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中午，給您打電話匯報結果之前。”杜坤朗陳述道：“我聽陸經理當時的語氣，似乎還很高興……”

杜坤朗把所見所聞講述給李慕珩聽，雖然沒有添加有形容詞，但話里的意思很明顯在提醒李慕珩，江容清和陸臨舟之間關系匪淺，或許江容清主提出離婚都跟陸臨舟有關。

簡而言之，杜坤朗以為江容清與陸臨舟有一，讓李慕珩小心別被自己看作朋友的屬下戴了有的帽子。

李慕珩盯著杜坤朗看了一會兒，須臾，他坐直，“你說的我心里有數，你先去江城見張國棟。”

杜坤朗點頭，“好，我現在就訂機票過去。”

目送杜坤朗走出辦公室，李慕珩雙手握撐著辦公桌面，眸愈發深沉。不多時電話響起，他見是家里打來的，他拿起接聽，“怎麼了？”

“先生，林小姐走了。”電話里劉英低聲音道。

李慕珩的反應則是淡淡的，似乎在他意料之中。掛斷電話，他轉而打給阿寧，吩咐道：“跟林嵐。”

中午李慕珩帶著陳律師準時到達江容清約見的地點。

跟江容清一起來的還有著素凈的杜蕓，放在以前，杜蕓見了李慕珩一定和悅地結討好，現在完全換了副面孔，橫眉冷眼的仿佛李慕珩是仇人。

江容清把離婚協議書推至李慕珩面前，最近幾天寢食難安看上去無打采很疲憊，唯獨看李慕珩的眼神依然泛著，“慕珩，這是離婚協議書，你看過如果沒問題，就在上面簽個字吧。”

李慕珩偏頭看了陳律師一眼，陳律師拿起協議書反復看了兩遍，確認無誤之后雙手給李慕珩。

李慕珩看也沒看，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落筆有力，字跡蒼勁，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

江容清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慕珩冷峻的面容，對方落筆時的迫不及待，讓江容清都能到他心的雀躍歡喜。

不悲從中來。

這一生，為了將李慕珩綁在邊，耗了人最好的六年。三年前本以為結婚之后一切如愿以償，哪知到最后，不過是自討苦吃，守了三年的活寡。

直到此刻才明白，李慕珩已經為生存的本能，因為這個男人，就要擁有他的一切，不管是他的人，附在他名下的份，只要是李慕珩的，都應該完完全全屬于江容清獨有。

任何人也不能搶走。

拾起筆，在簽名之前，江容清抬眸深凝著李慕珩，輕聲問：“慕珩，在做你妻子的最后一刻，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三年前，我爸爸沒有拿你母親威脅你，你會跟我結婚嗎？”

這個答案江容清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不甘心，想從李慕珩口中再聽一遍，這樣才有勇氣簽下這個名字。

李慕珩也沒有令失，無波無瀾地說了兩個字，“不會。”

江容清鼻頭一酸，滾燙的熱淚奪眶而出，滴落在白紙上，在紙張被浸之前，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

一張紙上，兩個名字，對前者而言，是解，與后者，是痛苦也是希。

李慕珩與江容清母一起去了民政局，領完離婚證出來，李慕珩著手中的紅小本，腦海里突然浮現七年前那天。

第一段婚姻，為了達親人的愿，娶了親弟弟的摯，做了個負心人。

第二段婚姻，為了保全親人的未來，娶了仇人的兒，做了個不稱職的丈夫。

與林嵐三個月都沒維持下去的婚姻，也結束在這樣一個小本子里。

想起自己在婚姻這座城里的三十出頭，離了兩次婚的傳奇經歷，李慕珩不自嘲地笑了笑。這笑容落在江容清眼中，格外的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