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有人靠近，林嵐緩緩抬起頭向來人。

細的雨中，江容清撐著一把黑的傘居高臨下地站著，冷眼俯視著蹲在地上的林嵐，“林嵐，原來你真的沒有出國。”

林嵐看了江容清一眼，想起醫院發生的事，眼底微浮過一抹寒意，比這墓地的氣氛還要冷。

至于江容清為什麼會來這里，林嵐心里有答案。知道會來祭拜李承佑的人只有陶夭，而李慕珩跟陶夭之間的關系既然能夠維持三年之久，江容清卻沒有為難陶夭，想必兩個人私下關系也差不到哪里去。

未婚妻與紅知己間能相的如此和睦，倒真是罕見了。

無視江容清憤恨的目，林嵐回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眉目忽而變得和，“承佑，我先走了，等以后有空我會再來看你。”

撐傘起，對江容清的憤怒視而不見。

江容清看了墓碑一眼，照片中那張與李慕珩一模一樣的臉到費解，特意看了眼名字，才知那是李慕珩的雙胞胎弟弟。

見林嵐要走，江容清大步走上去一把拽住林嵐的胳膊，語氣憤憤，“你竟然連同慕珩騙我說出國，現在見到我難道就沒有一點要解釋的嗎？林嵐，我見過犯賤的，倒真是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勾引別人的未婚夫也就罷了，還偽造出境信息，如果我向有關部門舉報你，后果你可想而知。”

雨天，還有霧氣籠罩，這片墓地實在太森了。

“你如果想舉報就去，這個罪名有人承擔。”林嵐揮開江容清的手，繼續往前走。

但江容清卻不愿善罷甘休，今天是來追問孩子的事，沒有結果豈不是讓陶夭笑話了。大步跑到林嵐跟前：“我不想過多為難你，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絕不能留。只要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糾纏你。”

林嵐覺得江容清真吵，回頭看了眼李承佑的墓，似乎很怕李承佑會聽到。

幾米遠的距離，他應該是聽不到的。

林嵐在心里松了口氣，看江容清的目多了一不耐煩，“陶夭在讓你來之前，沒有告訴你我跟李慕珩之間已經徹底沒有關系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陶夭利用，幫掃清障礙，卻還不自知。”

江容清咬牙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陶夭那個小賤人心里怎麼想的，不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嗎，這三年來這種手段我早就見慣不怪了。可即便再怎麼折騰，永遠也上不了臺面。我江容清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就上當了？我來找你，僅僅是不想自己將來當上李太太的時候，傳出李慕珩還有兩個私生子，這會讓我的臉上很無。”

林嵐搖頭，冷笑，“所以你就把醫院戒嚴，然后強行拿掉別人的孩子？”

“我……”江容清理虧，更害怕林嵐把這件事公諸于世，“你本來就不應該懷慕珩的孩子，我給你錢讓你把他們拿掉，也是為你考慮，不然你想讓這兩個孩子生下來一輩子被冠上私生子的頭銜嗎？”

林嵐微微蹙眉，神黯然，“那是我孩子的事，與你，與李慕珩，沒有半點關系，你可以放心的準備做你的李太太。”

不想與江容清多費口舌，轉邁下石梯，想要盡快離開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地方。

江容清不相信林嵐說的話，必須帶林嵐去醫院弄掉那兩個孩子才行。思量了幾秒鐘，踩著高跟鞋就跟了上去。

尖細的鞋跟落在堅的石階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下雨天地面，江容清又跑得太急，一個不小心踩空了，整個人往前跌了下去。

出于求救的本能，江容清手想要去借林嵐的力站直，雙手在慌中變了用力一推。

模糊的視線中，江容清看到一把傘從空中掉落，林嵐的子也倒了下去，順著臺階一路往下滾，一直滾到最下面的那層臺階。

江容清癱坐在石階上，雙目瞪大，驚恐地看著臺階底層還在蠕的人，那麼高的臺階下去，還能活嗎？

江容清怕極了，這要是出了人命，就得去蹲監獄了。張地環顧四周，見沒什麼人，忙鼓起勇氣跑到臺階底層去看林嵐的況。

躺在地上的林嵐痛苦的蜷一團，臉上和手背上都有嚴重的傷，頭發里還有水在往外面滲。

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腰下不斷被染紅的雨水。

鮮紅的緩緩流淌著，與地上的積水相溶，暈開一片驚心刺目的紅。

林嵐手捂著肚子，痛的發抖，卻不知道是哪里痛，頭渾渾噩噩的，上像散了架似的，沒一地方可以使得上力。

但卻能清晰到有個地方有溫熱的在往外面涌出，像要把里所有的流干一樣。

很想制止，想讓它們流回去，想告訴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救他們。

但回應的，卻是頭邊一大片染紅的雨水。

“孩子……”林嵐嘶啞著嗓子，絕地看著江容清的腳，像瘋了一樣手抓住江容清的管，乞求：“求你……送我去醫院……”

江容清被林嵐嚇得往后一退，林嵐求助的手摔落在地上。

“江小姐……”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容清現在怕到極點了，搖著頭步步后退，眼見迷霧中有兩個人走了過來，心瞬間被提起。

看了看地上的林嵐，那模糊的臉上，眼里絕的眼神讓害怕。

如果林嵐死了，自己是不是就了殺人兇手？

不！

“林嵐，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江容清繼續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想害死人，可林嵐現在這種狀況，還有得救嗎？

江容清不敢賭，怕承擔這樣的責任，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回去找家里人商量對策。

看了地上的林嵐一眼，在那兩個人發現之前，掉頭就往停車場跑去。

林嵐躺在地上，被雨水打的頭發黏在臉上，過細的雨滴和薄霧看著江容清逐漸消失的背影，眼神逐漸由痛苦變了絕，最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李慕珩將沈月卿安頓好了以后，獨自開車往墓園而去。

他昨晚等了一宿，直到早上才有林嵐的消息，但阿寧趕去那家快捷酒店的時候，林嵐已經退房離開了。至于去了哪里，現在無從知曉。

他心里很不安，就跟當初親自把李承佑推進手室時一樣，心頭莫名的焦躁著。加上這沉沉的天氣，更讓他不踏實。

他從不去教堂，卻選擇到李承佑的墓前懺悔。

下雨天路上很容易堵車，尤其是遇到一些突發事故，通更容易堵塞。

踏過被雨水沖刷干凈的石板，走過被園區管理清理過的臺階，他帶著滿心歉疚走到李承佑墓前，那束新鮮的白讓他黯淡的眼神瞬間亮了幾分。

直覺告訴他，林嵐來過這里，而且剛來不久。

恰好看見園區管理經過旁邊，李慕珩忙走過去打聽。園區管理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皺眉回憶著，“你說的獨青年我今天倒是見過一兩個，的也沒看清楚，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你說的那位。”

“那你知道們兩個分別去了哪里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可能看著人家。”男人好心提醒道：“今天下雨，地上很，你們下臺階的時候要注意點，千萬別摔著了。剛才那里還摔下去過一個人，頭都摔破了，地上流了好大一灘。”

李慕珩應付般點了頭，“謝謝。”

男人和善一笑，繼續去巡視園區了。

李慕珩看著男人的背影，燃起的那一點希終究只是空歡喜。轉回到李承佑墓前，默默看著照片中的人，沉淪在自責和愧疚中。

……

“顱升高。”

“給病人準備氣管，O型兩袋。”

“林嵐，你振作一點，我在這里，你不會有事的。”

“季先生，你現在已經不是醫生了，請你離開手室，不要耽誤病人的救治時間。”

“你就讓我在里面陪著，有需要的我可以幫忙，我曾經也是醫生。”

“把季先生請出手室。”

兩名護士走到季呈延跟前，態度強：“季先生，請你離開。”

季呈延雙眼死死地盯著手臺上，上滿各種測試生命征的管線的林嵐，額頭青筋凸起，雙目赤紅。

他只想在這種況下陪在邊。

兩名男醫生不想耽誤病人的救治，直接將季呈延從手室拖了出去，扔在門外的地板上，再把門關上。

季呈延又爬起來，卻不再敲打手室的門，只能趴在門上往里面看，不敢出聲，生怕影響了里面的醫生和護士。

想到林嵐渾是的躺在自己面前，他雙就有些發，臉也蒼白的厲害。

如果不是跟隨救護車去的人以前見過林嵐，知道跟季呈延是朋友，在回醫院途中特意打電話給季呈延通知他來醫院，季呈延還不知道自己要找多久才能打探到林嵐的下落。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找了那麼久的林嵐，會變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