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讓傅惜年極不舒服,正出聲時,只見那鏡片后的雙眼又恢復如初,仿佛剛剛那直勾勾的眼神是傅惜年錯覺。
“小朗過來坐。”林媽媽笑瞇瞇地招呼崔朗坐到邊,“這里工作還習慣吧?聽說這邊延長了你的講學時間,要多呆半年?”
“對,這邊有一個初萌計劃,校方想讓我帶著做一下。”崔朗笑著說道:“到時候還有麻煩林媽媽和林伯父的時候。”
“你媽和我從小一塊兒長大,當年我家困難上不起學,你媽從家里把老母出來賣掉,給我湊了學費,卻在家里挨了頓毒打,差點被賣給一個老。”林媽媽拉著他的手,嘆道:“這一晃,過了幾十年,我們都老了,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們可以幫你們托舉一把的,當然要盡一份力。”
“林媽媽,我媽說了,這些是小事,您不必一直記著。”崔朗握了握的手,笑著說道:“現在好的。”
“你媽媽確實不容易,靠著小吃攤,白手起家,這一步一步打拼過來,了多罪,吃了多苦啊。”林媽媽拍拍他的膝蓋,又看向沈鳶:“他媽媽和你一樣,不服輸。擺小吃攤,一天忙十多個小時,還要帶崔朗。就這樣,還自學考了商學院。”
頓了頓,眼眶紅了。
“我有一年回來,下很大的雨,穿著雨一個人拖著小攤車往回走。車上有爐子,煤氣罐,鍋碗瓢盆,崔朗那時候才兩歲多,被塞在小攤底下的空格里……弓著背,腦袋都快低到地上了,就這麼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我當時看到,這心里就跟刀狠狠捅了一樣……”
“崔先生呢?”沈鳶忍不住問道。
“我出生沒多久,他就得了肝病,沒了。”崔朗抿抿,臉上的笑容淺了淺:“現在的是繼父,我母親四十二歲才再婚。”
“我媽說,當時你看到,哭著幫把小攤車推回家,把上的錢全掏了出來,鞋子服外套全給了我媽,只差沒著回去了。”
“那時候我也剛開始工作,沒什麼錢。等我有錢的時候,你媽比我更有錢了。”林媽媽了眼淚,長長地嘆了口氣:“真苦啊,不過,好在你懂事聽話,沒幫。”
難怪林媽媽這麼喜歡崔朗。
沈鳶對崔朗媽媽也充滿了敬意,一個單親媽媽獨自養孩子長大真的很不容易,更何況還憑自己的雙手生生打出一片江山。
“你崔伯母以前擺攤賣炒飯炒,做的辣醬是一絕。攢了點錢,就搞了個小作坊專賣辣醬,再慢慢做大。哎呀,我的天啦,我只要想到當年一個人帶著崔朗吃的苦,我就想哭。”林媽媽拍了拍口,長長地吸氣。
“林媽媽別哭啊,現在不是好嗎。”崔朗把摟在懷里,在背上輕拍:“又該笑你哭了。”
沈鳶跑到吧臺前,煮了一杯黑咖啡,端到了林媽媽面前。
“鳶兒很像你媽媽,都不服輸,骨頭,也不知道心疼自己。”林媽媽摟住沈鳶,小聲教訓道:“工作不用這麼拼,下回再讓我知道你自己跑上去作測試,我就狠狠罵你。”
“知道啦。”沈鳶乖乖地點頭。
“沈乖乖,你家傅婿有錢得很,要什麼不給你?有得靠就靠,能躺就躺。”林媽媽又的眉心,小聲說道:“世間事千好萬好,都不如自己好。”
“就是。”崔朗笑著接話。
可能是崔朗母親的原因,沈鳶現在看崔朗覺得更親近了。
“對了,崔伯母要過來嗎?我要不要請崔伯母參加婚禮?”沈鳶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林媽媽和崔伯母親如姐妹,和林媽媽的關系也親近,按道理應該發一份正式請柬才對。
“還用你說?我已經請了!是我嫁兒啊!雖然沒做親家,可我收個干兒子也好嘛。”林媽媽拉起崔朗的手,笑著說道:“沈乖乖,我給你撿個哥哥回來,怎麼樣。”
真是合家歡。
傅惜年端起茶杯,不聲地看了一眼崔朗。這小子給他的覺一直很不好,尤其是今天進門時看沈鳶的那一眼,像頭兇,咄咄人,甚至有種勢在必得的囂張。
“我可不出哥哥兩個字。”沈鳶被林媽媽逗笑了,“人家還不愿意要妹妹呢。”
“你小妹已經哥哥了。”林媽媽笑著說道。
的人生準則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小時候常挨,崔母經常從家里拿吃的過來給,兩個瘦不拉嘰的小姑娘坐在稻草堆上,分食著一碗白米飯,看著亮燦燦的星星,想像未來走出村子的歲月。
后來們兩個,一個當了大科學家,一個了企業家,小時候互相扶持歲月了人生中最珍貴的時。如今們都老了,想退下來,干點年輕時想做卻又沒做的事,所以就把崔媽媽請了過來,準備一起拍全家福,拍姐妹照。
黃昏時分,崔媽媽夫婦到了。
傅惜年臨時把晚宴改到了更大的廳里。
崔朗長得很像他媽媽,晚宴全程母子兩個都坐在一起,倒茶布菜舀湯,孝順極了。
崔媽媽對傅惜年很興趣,畢竟這可是搶了兒子心上人的家伙,所以吃飯時一直在接著傅惜年聊天。
“傅先生氣場真夠強的,對方五個人,他竟然不輸場。”艾雯子往沈鳶這邊偏了偏,小聲說道。
沈鳶抬眸看去,傅惜年黑襯袖子挽在手肘,正眉目溫和地和崔媽媽說話,手里的作沒停,挑出魚刺,把雪白的魚放進汝瓷小碟子里,輕輕地放到沈鳶面前。
“別眼睛,慢慢吃。”做完一切,他往額上親了親,小聲說道:“別吃太撐,等下還有你喜歡的栗子蛋糕。”
“沈乖乖聽話,別眼睛。”林媽媽逗趣道。
“林媽媽再笑,沈乖乖要躲桌子底下去了。”傅惜年的手到桌下,輕輕地握住了的,指尖在的上輕輕地撓了撓。
沈鳶只覺,立馬夾住了他的手,咬著魚,抬眸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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