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政延一語不發，眼皮半斂，垂落的睫在照落下一片翳，掩蓋所有不宣于口的。

寧綰怔怔著他的側臉，沉默半晌，輕聲開口問道：

“你呢？那時候你是不是很疼？”

自他蘇醒，寧綰總是有意無意回避這個話題。

不僅僅是不想勾起陸政延的記憶，就連只要稍微想想當時慘烈的車禍現場，就無端心口絞痛，仿佛同。

聽這麼問，男人神未變，只是斂下的眼眸微抬，平靜地看向，目深深看進對方眼底最深，似乎是在彌補什麼憾。

彼此對視良久，陸政延抿直的線略微揚起極小幅度，笑意淺淡，輕描淡寫回應：

“不太記得了。”

他習慣了口是心非，更不愿寧綰心傷難。

那種蝕骨疼痛怎麼會忘？

意識昏沉瀕死的最后一刻，溫熱鮮洇眼睛，視線嚴重聚焦困難。

那時候他的腦海里竟跟放燈片似的，每一幕畫面都是的一顰一笑。

分隔兩地，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了。

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就這樣放開的手。

也正是最后的強烈執念激發了求生本能，讓他強忍著劇痛撐到救援人員到來。

他的謊言，寧綰沒有破，也沒有刨究底，默契的選擇沉默。

人抬頭沖他微微一笑，出手了男人冰涼的臉頰：

“咱們回去吧，外面有些冷了。”

“嗯。”有人輕聲應了。

寧綰站起，推著椅緩緩朝住院樓的方向走去。

＊

莊一錦的辦事效率非常高，再加上輿論發酵，還未開庭這件事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眾多記者守在陸政遠新創立的公司門口和他的私人住宅前苦等許多天都沒有等到人，與此同時，與案件相關的多位高層人員都被帶走調查。

此時就像一滴冷水突然落滾燙油鍋，油星四濺。

民眾憤怒的謾罵呼聲徹底淹沒了這一黑暗鏈條后面所有涉案人員。

莊一錦每天忙的熱火朝天，就連君和律所的金牌律師孟文軒都主向提出援助，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的許多工作量。

寧綰完了前期所有取證工作，后續收尾沒有參與。

這段時間，沒和莊一錦見過面，一直在醫院陪著陸政延復健。

“你歇會兒，今天練習時間足夠了......”

人不贊同地瞪著某人，陸政延大汗淋漓的扶著械氣，后背衫全然浸。

他不聽勸，寧綰沒好氣的過來是將人攙扶著坐下休息，又從旁邊拿紙巾給他拭臉上汗珠，不滿的埋怨對方：

“你那麼急干什麼？都和你說過了要慢慢來，你偏不聽！”

陸政延沒應，只是目灼灼直盯著，突然手拉住的手腕，寧綰一時不察被他拽了個趔趄，整個人坐在他上，被對方抱了個滿懷。

一想到他現在還在恢復期，寧綰想都沒想就要站起，剛一作就被陸政延按住。

這麼一按，寧綰立馬急了，雙手撐在他前抗拒：

“你讓我起來，我這樣會壞你的。”

“誰說的？你這麼點重量，能死誰？”陸政延沒聽，反倒將擁得更。

寧綰不配合的推拒：“不行，你現在還沒完全恢復......”

男人還是沒，攬著腰肢的雙手越收越。

他哪有那麼弱，連自己老婆都抱不了？

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只是臉上笑意逐漸收斂，一臉認真的同說話：

“家屬那邊我已經讓孟文軒過去了，他知道該怎麼幫他們。”

寧綰聽到這話，也不和他鬧了，安靜下來，眉間縈繞淡淡愁緒，靜了幾秒才輕輕嗯了聲。

“我不在的那段時間，辛苦你了。”

寧綰抬眸，視線撞見對方眼底深，是看不的復雜緒。

人默了默，又緩緩搖頭：“阿延，我不覺得有多辛苦，我只是在做我認為對的事，我想幫他們討一個公道。”

“嗯，那些材料姜恒發給我看了，有很多證據都很關鍵，孟文軒在這方面擅長，我已經讓他去和莊律師對接，他有很大把握能勝訴。”

寧綰沒再說話，雙手圈住對方脖頸，將臉埋他的頸側，鼻尖縈繞的是陸政延上那淺淡的薄荷清香。

男人也沉默下來，右手攬在的后，一下又一下的輕拍安。

莊一錦那邊有了孟文軒的幫助，案件進展過程比預料中的更順遂。

眼看開庭近在咫尺，被告卻于開庭前三天上了各大新聞頭版頭條。

“寧綰！你看新聞了沒有？”莊一錦才撥通電話就急切問道。

寧綰被問的一愣，回過神來隨即回應：“還沒有，發生什麼事了？”

陸政延偏過頭看了眼，手里剝好的水煮蛋放在人手邊，寧綰沒顧上吃，迅速站起打開屋電視。

恰好就在播放早間新聞，莊一錦口中的重磅新聞立馬映眼簾：

前陸氏集團總裁陸政遠于今晨被發現從高空住宅一躍而下，當場亡！警方初步斷定為自殺......

寧綰看見新聞愣在原地，而后的陸政延也轉過，目落在正在播報的新聞欄目。

“他怎麼可以死！他憑什麼就這樣死了！”

莊一錦憤怒朝控訴，寧綰神思恍然。

沒想過，陸政遠那樣自傲的人竟會選擇自殺。

他還沒有接法律審判，那些害者家屬就在外面等待說法和道歉，可他卻可恥的選擇以死逃避制裁！

寧綰轉過，陸政延的視線也正好落在上，兩兩相，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大局已定，陸政遠怎麼做都改變不了既定事實，但他偏偏選擇了最懦弱的方法以此解，至于和他牽連的其他人員盡數獄，等待法律審判。

莊一錦只是可恨，這樣罪大惡極的人竟是以這種下場收尾。

與此同時，更有發現，陸政遠的父親，也是曾經的陸氏集團創始人疑似中風院，況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