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證的過程比們想的還要艱難。
寧綰發現,這些害者家庭幾乎都有同一個共,總是會有這樣或那樣的困難,總是會不斷的安于現狀甚至慶幸現狀。
比如,月月不斷供的補,遠比一次給清所有賠償款更能讓他們選擇守口如瓶,而不發。
他們走訪了各個地方,不能說一無所獲,只是收效甚微。
眾人心里難免有些氣餒,但經歷的越多,寧綰越發確信繼續堅持下去的信念。
這條邪惡的供應鏈條,從頭到腳都出了問題,正義被淹沒在層層利益之下不見天,這何嘗不是一種荒謬?
越往下追究,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多黑暗。
時間一天天流逝,寧綰和莊一錦在整理完這段時間收集來的所有材料,功夫不負有心人,歷經艱辛終是有所收獲。
等寧綰再次見到陸政延,已經接近年關。
風塵仆仆的放下隨行李,一直站在暖氣出風口等上寒意散去才緩緩靠近男人。
八個月的時間,他還是沒有蘇醒。
在此期間,寧綰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看他,不過總是匆匆待上幾天就要趕往下一地點,他們見面的時間加在一起都不到半個月。
新年將近,漆黑夜空綻放絢爛煙花,相比起屋外的熱鬧,屋則要冷清許多。
寧綰安靜地坐在床邊,一點一點描摹著男人清雋容。
他瘦了很多,但車禍帶來的損傷已經基本恢復,就是人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人拿著熱巾細致的給他拭,直到到他的右手手掌,淚珠突然抑制不住,滴落在男人清瘦的手背。
戴在無名指的婚戒,原本是正好的尺寸,現如今卻足足大了一圈,松垮的套在指。
看見這一幕,寧綰沒由來的心口絞痛,滿是對他的心疼。
握著對方手掌,小心翼翼的將戒指從他手指上取下,攥在掌心......
間哽咽,鼻腔酸,眼尾泛著淡紅,人別過臉抹了把眼淚。
緒稍稍平復,又轉過緩慢靠近對方,指尖極輕的了下男人瘦的凹陷的面容,啞著嗓音沒好氣朝他抱怨:
“阿延,你都睡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醒?”
的疑問,自然無人回應。
而,也已經習慣了對著對方自問自答。
人默默垂下眼睫,掩蓋眼底失落和害怕。
醫生說了,昏迷時間越久,蘇醒的概率也越小......
一天天等待,心里恐懼無人訴說。
寧綰怔怔盯著掌心里的婚戒,當初他戴上之后哪怕連洗澡也不愿摘下。
可現在,這枚戒指尺寸卻不再合適。
悲痛宛如涓涓流水,源源不斷的滲骨髓。
可也恰恰就在這時,突然看見對方指尖了下!
寧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快速抬頭看了眼陸政延,對方依舊雙目閉合,方才的異樣仿佛只是的幻覺。
人不信邪的死死盯著他的手指,大氣都不敢,甚至撐著睜大眼睛,生怕眨眼的一個空隙就錯過了重要一幕。
無比確信,自己剛才沒有看錯!
可偏偏,現在對方一不,很難說不是眼花看錯了。
但沒有放棄,足足等了有十幾分鐘,陸政延瘦削的食指再次幅度極輕的了。
“醫生!醫生!”
寧綰猛地站起朝門外沖去,激慌張到甚至忘了可以按鈴。
急匆匆地跑到走廊盡頭的專家醫師辦公室,門也沒敲就直接推門而。
對方正埋頭研究,看慌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下意識問道:
“什麼事這麼著急?”
寧綰跑得太快,這會兒口氣還沒勻,忍著腔刺痛,抬手指向陸政延病房的方向,語無倫次大聲解釋:
“他醒了!醒了!你快去看看!”
這下,主治醫生也驚了一剎,反應過來立馬沖了出去,寧綰隨其后。
進了病房,主治醫生給陸政延進行了全面細致檢查。
半個小時后,男人從屋出來,始終等在屋外的寧綰迅速上前焦急詢問:
“怎麼樣?他現在況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憾地搖了搖頭。
寧綰見狀,立馬急了:“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話你說清楚!”
“我理解你的心,但是他沒有蘇醒。”
“沒有?這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見他的手指了!還是兩下!我真的清清楚楚看見了!真的了!”
寧綰急切解釋,生怕醫生不信,而對方只是抬了個手勢,制止繼續說下去。
“我相信你看見他手指了,但我剛才也給他檢查過,手指只是病人無意識的原始反,并不能以此作為蘇醒的征兆。”
聽完他的話,寧綰激的緒瞬間低迷,整個人就像被干氣,氣神徹底松懈下來。
垂著頭失落的低聲呢喃:“無意識的原始反......原來只是無意識的原始反,不是蘇醒......”
瞧發怔的模樣,主治醫生不便多說什麼,男人輕聲嘆了口氣,一言不發的離開病房。
寧綰則失魂落魄的靠近病床,陸政延仍舊雙眼閉,神平靜,沒有任何蘇醒跡象。
十二點鐘聲一到,窗外轟然響徹煙花燃放的劇烈炸聲,接著,無數璀璨煙火在后的黑夜幕絢麗燃放,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對新的一年的好祝愿和無限憧憬。
寧綰心卻是死寂到一片荒蕪。
希有多大,隨之而來的失就有多大。
這不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卻是寧綰度過的最難過的新年。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跟發了魔怔似的時不時盯著陸政延的手指愣神。
長時間的觀察之后,不得不承認,事實確實如醫生所說,不過是本能的反應而已。
后面他也不間斷出現多次指尖癥狀,可人卻遲遲沒有蘇醒跡象。
*
“寧綰,起訴狀我已經提法院,害者家屬到時候也會出庭指證,你那邊材料都整理好了嗎?”莊一錦給打電話問道。
“放心吧,我都弄好了,應該已經發送到你郵箱里了,你注意查收。之前有殘損的視頻和錄音也修復好了,的我也發過去了。”
寧綰一邊舉著手機和仔細代,一邊練地推開房門。
“行,你電話別掛,我還有文件要給你,等會你讓梁旭來我這邊跑一趟,我讓他帶給你......”
莊一錦的絮叨,寧綰一個字也沒聽見,手機重重砸落在地!
人看著床上坐起的悉男人,眼淚剎那落。
陸政延漆黑冷寂的瞳仁直直看向,寧綰再也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整個人像被無端定在原地,甚至連呼吸都已然忘記,眼里滿滿全是他!
男人盯著呆傻的模樣,清雋眉宇緩緩蹙起,嗓音干沙啞,卻又是最悉不過的聲音:
“傻站在那干什麼?不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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