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趕到醫院已經是第二天凌晨，長達數十個小時不眠不休，滴水未進。

姜恒看見的那刻，都被的狀態嚇了一驚。

在他印象中，寧綰一直是被陸政延護在后的小姑娘，純真干凈，溫恬靜。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寧綰，哪怕容貌沒有任何改變，但氣神卻完全變了。

要讓他形容，就像一朵艷滴的鮮花倏忽間失去靈魂，仿若一株空無神的假花。

的眼里，滿是絕。

來的路上，眼淚早已流干，悲傷宛如浪生生將溺斃其中，心痛到后來每一次呼吸都像嗆水似的灼燒痛苦。

“他怎麼樣了？”

人輕聲開口，一夜間嗓音似被磨砂糲打磨過，嘶啞不堪。

聽得姜恒不由默然，心里也跟著難過。

但作為陸政延的妻子，有權知道真相。

姜恒也沒想瞞，瞞也瞞不住。

“寧小姐，陸總現在非常不好，全多組織不同程度傷，肋骨斷了兩。

最關鍵的是，當時車禍發生的太過突然，陸總頭部到劇烈撞擊。

醫生說，他很可能......”

“很可能什麼？”

寧綰眼圈猩紅，瞳孔附近布，下意識抓著姜恒詢問。

對方靜了一秒，默默低下頭，聲音也跟著低，“很可能醒不過來。”

“什麼？”

寧綰大腦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整個人搖搖墜，竟是連站穩都奢！

幸好姜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至于讓直接摔倒在地。

人絕地拉住姜恒，宛如拽住一救命稻草，用力到指節泛白，慘白雙止不住發抖，不相信般的急于求證：

“什麼醒不過來？”

看這樣，姜恒心里也不好。

他是知道兩人的關系，更知道他們倆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結婚，之后便是長達一年的兩地分居，見面次數屈指可數。

本以為調查結束，本該苦盡甘來的兩人，竟又要面對死別。

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誰也沒想過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姜恒頭垂的愈發低，語調悲傷：

“陸總腦部到重創，顱塊迫了腦神經，可能...可能不過來，也可能會為植人……”

寧綰清楚聽完他說的每一個字，怔怔松開手，整個人像突然被卸了勁，頹然坐在地上，耳鳴嚴重，全世界驟然沒了聲音。

呆愣地看著姜恒蹲在自己面前，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丁點兒聲響。

“不可能...不會的，他不會丟下我的，他答應過我，會好好的，他答應我的......”

悲傷到極致，眼淚早已流干，眼眶甚至干到發疼的地步。

但這些好似完全不到，口中不斷呢喃著陸政延對的承諾。

不相信，完全不信眼前的一切！

神恍惚的寧綰被姜恒攙扶著坐在走廊座椅上，姜恒還在不停的和說話，但此刻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抬頭問道：

“我什麼時候......能進去看他？”

姜恒話音一頓，沉默良久。

寧綰的目始終沒有挪開，一直在等待他的回答。

最壞的況，他話到邊，看著寧綰此刻的狀態又生生咽下，實在說不出口。

其實，醫生的原話是說他今夜很大概率不過去，家屬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但這話，面對寧綰，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姜恒默默別過臉，不敢看的眼睛：“可能，明天會有十分鐘的探視時間......”

短短十分鐘，虛無縹緲的十分鐘，卻給予了寧綰無限希。

人黯淡眼底亮起芒，盯著某，怔然道：

“好，我知道了。”

這話說完，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坐姿一未。

姜恒也不敢離去，始終陪在寧綰邊。

看著的狀態，姜恒猜不寧綰心底在想些什麼。

只是給他的覺，寧綰更像是在熬時間，只為那十分鐘。

旭日初升，天破曉。

第一縷晨曦過郁夜照在大地，沉寂了一夜的城市再一次恢復生機。

寬敞街道逐漸出現零星人影，漸漸的，沉睡的人們陸續開始了新的一天。

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姜恒在醫院樓下買過早點上來，寧綰仍還保持著原來姿勢。

如果不是因為還在眨眼，還在呼吸，姜恒簡直要以為眼前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冷冰冰的雕塑。

男人間然，守了一夜，重癥監護病房一直沒有消息。

但眼下這種況，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不敢像寧綰一樣抱有幻想，不是他不盼著陸政延好，而是他親眼目睹了男人車禍現場瀕死狀態。

如果不是超出常人的強烈求生意志，這麼嚴重的傷，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姜恒不敢再想下去。

他默默走到寧綰邊，將手里好吸管的溫熱豆漿遞到人手邊，輕聲說話：

“喝點吧，暖暖子。”

人無于衷，他的手堪堪懸在半空中，那杯豆漿終究沒有送出去。

姜恒嘆了口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沉默了幾個小時的寧綰，突然開口，聲音竟是比之前更加沙啞：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豆漿被放在一邊，姜恒痛苦地閉了閉眼。

再次回憶起當初見到的那一幕，仍然忍不住心悸。

現場，實在是......太慘烈了。

車前蓋被在重型卡車之下幾乎變形，車所有安全氣囊全部彈出，前方擋風玻璃盡數碎裂。

司機當場亡，坐在后座的陸政延就算躲過卡車傾軋的致命一擊，況也不容樂觀。

他被從車搶救出來的那一刻，渾是，甚至看不清面容。

如果不是憑借男人左手無名指上被鮮浸染的婚戒，姜恒甚至認不出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男人竟會是陸政延！

“當天晚上，陸總喝了酒，沒辦法開車......

恰好，那天司機有事請假了，找的代駕。

回去路上在一轉彎，重型卡車深夜速度過快，等到發現異常時已經來不及了。

代駕當場人就沒了，陸總況也非常不好，我到的時候他就只剩一口氣了......”

寧綰臉上痛苦更甚，沒有親眼目睹，哪怕只是在腦海里想想，就心痛到骨髓泛疼。

心臟好似被掰開碎細沫，又被無反復碾。

但更深知，自己再痛再難也不及陸政延此刻疼痛的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