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現在何？”鄭棺臉鐵青，上前問一句。

“在孩兒床鋪之下。”

癡兒癡癡回應，轉房，自床下搬出一。

盒做工良，形態規矩，頗有幾分家傳神韻。

尺碼竟然與死去頑完全吻合，似乎量定做。

“這個看著合適，我先拿去用了。

銀錢明日事畢，再結算於你。”

壽店老板一把抱起了盒，代一句，匆匆而去。

“跪下，孽畜，你究竟做了什麼？”待壽店老板出門，鄭棺拿了一木條，狠狠了癡兒一下，厲聲喝問。

“他我是生之子。”

癡兒乖乖跪地罰，一臉倔強。

“所以你就量定做，給他做了一棺。

你小小年紀，如此惡毒。

小小年紀，如此惡毒。”

鄭棺氣得全抖，卻又不忍心下重手。

棺咒之，也就木咒，是界最惡毒的毒咒之一。

替活人量定制一副棺材，空棺以待，被詛咒著便會以填空棺。

鄭棺雖通此，卻從未使用，是棺家 不傳之。

癡兒小小年紀，竟然無師自通。

讓鄭棺怒火攻心，更讓他膽戰心驚。

癡兒眼神癡迷，卻暗藏惡毒。

鄭棺與他對視，寒氣骨，急忙移目回避。

“孩兒錯了，以後絕不再犯。

像爹一樣，做一個本份之人。”

癡兒見爹如此畏懼，急忙伏地認錯，立誓悔改。

他表面愚鈍，心智卻很明。

為人子，一旦讓親爹畏懼害怕，必會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鄭棺長歎一聲，緩步回房，跌坐不起。

一念之貪，娶了一豔門，種下了禍。

從此噩運不斷，詭異盈門，他的安逸日子也要到頭了。

山雨來風滿樓，他已預到，禍不遠矣。

七日後，石驚天去而複返，繼續他的石棺雕。

棺已型，鄭棺不再過問，也不便過問，任由石驚天植各種機巧信息。

再過幾日，斜對門的畫齋也閉門歇業，寧畫師也離開了慈城，不知所蹤。

鄭棺知道寧畫師的離去，一定與石驚天有關，卻裝作無事，不聞不問。

禍將臨門，沉默是金。

癡兒依舊一副癡樣，除了跟爹單獨一起，從不言語。

在石驚天眼中，他依舊是一個不通人言的癡呆兒。

鄭棺心中有數，癡兒不癡，大智若愚。

癡兒一副癡像，最喜歡蹲在角落，對著石驚天的石棺發呆。

他似乎很癡迷石驚天雕的字符圖案，癡癡迷，終日不倦。

“你這兒子，癡癡呆呆，可有名字？”石驚天突然心來，開始關注邊的癡兒。

“癡兒一個，要名何用？”提及癡子，鄭棺一臉喪氣。

“那鄭癡如何？”石驚天隨口給癡兒取名。

“不妥，還是喚作遲字適合一些。”

鄭棺靈機一閃，抓準了一個遲字。

“你爹給你取名鄭遲，從今日起，你有了名字，鄭遲。

是遲早的遲，不是白癡的癡。

聽懂沒有，癡兒。”

接近完工，石驚天心不錯，開始逗眼前的白癡。

癡兒瞪著他，猛地點了一下頭。

“你……你能聽懂人話？”石驚天驚呼出聲，驚疑地與癡兒對峙。

癡兒一臉不悅，悻悻而去。

“他這是……”石驚天一臉懵。

“他是人，當然聽懂人話。”

鄭棺臉上閃出一欣。

“他不是癡呆，只是心智開啟晚了一些。

師傅慧眼識兒，這個遲字用得甚是絕妙。”

石驚天對鄭棺父子刮目相看，收起了輕慢之心。

“你何時啟程。”

鄭棺凝視即將完工的石棺，莫名傷，竟有一些不舍。

“三日後。”

盤桓日石驚天已有些不舍。

“送往何？”鄭棺隨意一問，卻暗藏心機。

“塞外雲州？”石驚天朗聲回應。

“雲州山高路遠，千裡迢迢。

你從雲州背一塊巨石前來，又要背一石棺回去。

能夠讓桀驁不馴的石驚天如此風塵奔波之人，不是人中龍，也是天下巨賈。”

鄭棺展開話題，深追問。

“莫要繞來繞去，這一局石某志在必得。

等贏了賭局，你那三收益，一分不。”

石驚天直人快語，切中了鄭棺心思。

“賭局？”鄭棺一臉驚愕。

“石某小時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如今是一條無妻無兒的。

金銀為之，要它何用？ 這萬兩黃金賭局，石某就是拼得一口氣。

天下工匠之活，石某無所不通，一石棺有何難？”石驚天一臉執拗。

“每一個人都有弱點，你的弱點就是好賭。

而好賭之人，最易深陷其中，為人所用。”

鄭棺悉真相，一聲歎息。

“願賭服輸，我雖贏得黃金，卻輸了餘生。

此事恐怕還會牽連師傅，師傅也要早作了斷。”

石驚天凝目遠方，一臉愧疚，眼裡泛起一朦朧。

他生死無懼，連累了鄭棺，卻讓他愧悔難當。

“生死有命，我不過一個市井棺匠。

命格低賤，也不值幾個錢。

既然天意如此，便陪石大俠走一程。”

鄭棺放眼悉的街市，生出幾分依依之。

三日後，石驚天說走就走。

夜幕降臨，人煙散盡。

頂了一彎冰涼月，背負一沉重的巨棺上了路。

弓步彎腰，負重而行，一步一個腳印，消失在茫茫夜。

棺材鋪陡然冷清了很多，鄭棺早早關門，燙了一壺悶酒，便上床安歇。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激烈的砸門聲，將睡的鄭棺砸醒。

門外吵吵嚷嚷，一片燈籠火把，幾名捕快堵門口，外圍聚集了數十名圍觀人群。

“幾位捕爺，深夜叩門，有何吩咐？”鄭棺知禍已臨門，努力抑慌，一臉陪笑。

“衙門接到報案，昨夜有三個頑失蹤，便連夜調集人馬，挨家挨戶上門搜查。”

帶頭捕頭解釋一句，幾名捕快便強行突，暴翻查。

頑失蹤？ 鄭棺心中一，突然想起被他忽略的癡兒。

他急匆匆沖癡兒臥房，床板空空，並無人影。

“這是什麼？”幾名捕快跟進來，自癡兒床下搜出了三棺。

“好生沉重，裡面有東西。”

一名老捕快經驗老到，憑著手已察覺盒有異樣。

兩名捕快上手，撬開了其中一棺，裡面赫然一個頑。

面目青紫，僵，兩腮塗了詭異的紅臉蛋，也塗了鮮豔的紅。

三棺，藏三。

鐵證如山，無言以對。

鄭棺只能乖乖就範，被捕快一路推搡，押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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