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一側,臨時搭建的料理臺旁,幾位米其林星際廚師正有忙碌。
頂級和牛在鐵板上滋滋作響,散發出人的油脂香氣,新鮮的生蠔擺放在碎冰上,旁邊還有致的魚子醬和法式清湯。
空氣中彌漫著食的香氣和淡淡的海水咸味。
鄧曜辰挨著顧漫漫坐著,面前的餐盤幾乎沒,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顧漫漫上。
他利落地取出蝦,放進顧漫漫面前的白瓷盤里。
“漫漫姐,這個好吃,你嘗嘗。”
顧漫漫剛拿起叉子,他又夾起一塊剔好刺的清蒸石斑魚,仔細檢查確認沒有細小的魚刺后,才又放到的盤子里。
“這個魚很新鮮,很。”
蘇雨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
顧漫漫覺有點不自在,小聲說:“小海,我自己來就好。”
“那怎麼行,”鄧曜辰理所當然地說,又拿起一只澳洲龍蝦開始剝,“小時候都是你照顧我,現在換我照顧你。”
蘇雨后知后覺:“哎呀,原來曜辰跟漫漫是青梅竹馬啊!漫漫都沒告訴我。”
鄧曜辰齒一笑:“是啊,我跟漫漫姐,那可是一起長大的分。”
他一邊忙活,一邊帶著懷念的語氣開口:“漫漫姐,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住那個筒子樓,都是一張床睡。”
“那時候你睡覺總踢被子,半夜我醒了還得幫你蓋好……”
趙一口啤酒差點噴出來,瞪大了眼睛看著鄧曜辰,又看看顧漫漫,最后瞟向封明舟,我的老天爺,這小子是懂怎麼在雷區蹦迪的。
周慕白握著酒杯的手指收,目落在顧漫漫略顯尷尬的臉上,沒有說話。
蘇雨也差點破功,趕拿起餐巾紙捂住,肩膀卻控制不住地一聳一聳。
“咳。”顧漫漫咳嗽了一聲,試圖打斷他,“小海,小時候的事就別提了。”
鄧曜辰這才停下話頭,乖乖點頭:“哦,好。”
然后繼續低頭,給顧漫漫挑螃蟹。
坐在桌子對面的封明舟,臉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握著酒杯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盯著杯中琥珀的,但下頜線繃得死,后槽牙幾乎要咬碎。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結束。
蘇雨提議:“哎,吃飽喝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船尾釣魚玩玩?”
蘇雨真是及時雨,顧漫漫急需逃離,連忙應好。
“好啊好啊!”鄧曜辰也站起來,“漫漫姐,我幫你穿魚餌!”
看著顧漫漫和蘇雨,以及亦步亦趨跟上去的鄧曜辰走向船尾,甲板上只剩下三個男人。
趙坐在封明舟和周慕白中間,只覺得左右兩邊都是低氣。
剛想開口說點什麼活躍一下氣氛。
封明舟冰冷的聲音響起。
“廢。”
“天天守著人,有什麼用?”
“還不是讓人趁虛而。
這話明顯是對周慕白說的。
“至,”周慕白的聲音不疾不徐,“我不會把人在邊守了五年,最后還能把人弄丟。”
封明舟站起來,看著周慕白的眼神鷙得駭人,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我的人,誰也搶不走。”
“以前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
“封總這麼有能耐,”周慕白放下酒杯,“能容忍那小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蹦跶,倒不像你的做事風格。”
封明舟冷哼一聲:“你倒是會挑撥。”
“漫漫把那小子看得跟親弟弟一樣,我把他整走,然后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趙干咳兩聲,試圖打圓場:““呃,那個……今天的月,真不錯哈?又大又圓……””
封明舟沒理他,依然冷冷地盯著周慕白。
“你以為你現在賴在邊,就有機會了?”
周慕白端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姿態從容。
“那就不勞封總費心了。”
“我和漫漫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會理。”
封明舟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趙眼看氣氛又要炸裂,趕站起來擋在兩人中間。
“行了行了!都說兩句!”
“今天是中秋節!中秋節!團圓的日子,不是來吵架的!”
他一手按住封明舟的肩膀,一手拍了拍周慕白的胳膊。
“給兄弟個面子,啊?都冷靜冷靜。”
趙重重地松了口氣,覺自己像是剛拆完一個炸彈。
“來來來,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誰是誰!”
封明舟甩開他的手,端起自己的酒杯,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酒杯重重地頓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的目,穿過甲板,遙遙向船尾的方向。
那里約傳來孩子說笑的聲音。
/
船尾。
蘇雨:“看我的!今晚的夜宵就靠我了!”
鄧曜辰沒拿魚竿,專心致志地幫顧漫漫理魚餌,作練。
“漫漫姐,這個掛好了,你試試。”
他把穿好餌的魚鉤遞給顧漫漫。
顧漫漫接過魚竿,有些心不在焉地甩了出去。
魚線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著魚餌沉漆黑的海水。
鄧曜辰搬了個小馬扎,挨著顧漫漫坐下,目灼灼地看著的側臉。
月灑在臉上,勾勒出和的廓。
“漫漫姐,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在孤兒院,我們去后面的小河釣魚。”
顧漫漫嗯了一聲。
“那時候你膽子最小,看到蚯蚓都怕,還是我幫你弄的。”
鄧曜辰的聲音帶著笑意。
顧漫漫覺得有些不自在:“都過去那麼久了,記不太清了。”
鄧曜辰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自然。
“沒關系,我記得就好。”
夜晚的海風漸漸大了,帶著深秋的涼意和海水的氣,吹得人發凌。
顧漫漫拉了拉魚竿,覺有些冷,下意識地了脖子。
旁邊一直安靜坐著的鄧曜辰立刻察覺到了。
他站起,拿起旁邊備著的披肩,給顧漫漫披上。
“晚上風大,別著涼了,漫漫姐。”
顧漫漫心里微,剛想說謝謝,眼角的余卻瞥見封明舟和周慕白并肩站在船尾的欄桿旁,正看著這邊。
夜模糊了他們的表。
只看到封明舟指間的煙亮著一點猩紅的。
封明舟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從間緩緩吐出,在夜風中散開。
他的手指收,煙被得變形。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張床睡?
封明舟的后槽牙咬得咯吱響。
他想起剛才那小子給顧漫漫剝蝦的樣子,那種理所當然的親,那種毫不避諱的溫。
最要命的是顧漫漫竟然沒拒絕。
封明舟瞇起眼睛,目鎖定遠那個頭發的影。
鄧曜辰正蹲在顧漫漫邊,兩人挨得很近,說著什麼,顧漫漫還笑了。
那種發自心的,輕松愉快的笑容。
多久沒對他這樣笑過了。
周慕白已經夠讓他頭疼了,現在又來一個青梅竹馬。
封明舟的口反復被刀子捅著,又疼又悶,這種疼痛沒有跡可尋,卻比任何外傷都要致命。
它深深扎在他的口,一次又一次提醒著他什麼做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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