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顧漫漫推開家門時，連鞋的力氣都快沒了。

玄關，那雙悉的黑皮鞋端正地擺在鞋柜前。

“去哪了？”封明舟的聲音從客廳傳來，腳步聲漸近。

“醫院。”彎腰解鞋帶，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側臉，“吳院長況不太好。”

余瞥見封明舟停在兩步之外。

“家里東西怎麼了這麼多？”

手指在鞋帶上頓了一下。“不是說好要搬去西郊嗎？”終于換好拖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幾天在收拾。”

聽到這個回答，封明舟似乎松了口氣，肩膀的線條明顯松弛下來。

“先給你放水泡個澡？”

顧漫漫搖搖頭，徑直走向沙發，整個人陷進的靠墊里。把自己蜷一團，臉頰著微涼的布料。

后的沙發輕輕下陷。溫熱的膛上的后背，悉的木質香調將包裹。沒，任由他把自己摟進懷里。

“漫漫，我知道這段時間讓你委屈了。”他的呼吸輕輕拂過的發，帶著淡淡的紅酒香氣。

顧漫漫沒有回應，的在他懷里繃得的，一不。

封明舟的手臂微微收，像是擔心會在下一秒消失。

他將頭埋在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會加倍補償你的。”

“我很累，想睡了。”輕聲說，聲音里是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疏離。

封明舟輕輕轉過的臉，專注地看著，眼底是曾經最悉的溫，卻又摻雜著從未見過的慌與不安。

“漫漫。”他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

顧漫漫閉上眼，任由他的吻落在的眉心，心中卻升起一苦的笑意。

/

第二天一早。

睜開眼，手向邊，只到還留著溫的床單，枕頭上的凹陷暗示封明舟剛起不久。

了眼睛，披上睡袍出了臥室。客廳傳來鍋鏟敲打平底鍋的聲音，封明舟穿著家居服站在灶臺前。

“醒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卻沒有靠近。

平底鍋里的培滋滋作響，封明舟翻面的作又快又準。

“先去洗漱吧，馬上好。”

顧漫漫走進浴室，著鏡子里憔悴的自己，眼睛因昨晚哭過而有些浮腫。

冷水拍在臉上，才覺得真實點。

餐桌上擺著兩杯熱牛，一盤金黃的煎蛋，培香氣四溢，水果切得整整齊齊。

“今天我送你去醫院。”封明舟放下刀叉，聲音輕卻不容拒絕。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去。”

封明舟手覆上的手背。

“漫漫，讓我陪你去。”他語氣強，不容拒絕。

顧漫漫抬頭直視他，又迅速垂下眼簾，默認了。

黑轎車在醫院門口停下，顧漫漫下車，封明舟也隨其后。

穿過走廊，消毒水的氣味比往常更刺鼻。

顧漫漫發現院長媽媽房門前多了陌生面孔，原本兩位護工竟變了四位。

“怎麼回事？”顧漫漫張著問封明舟。

“院長現在的況需要更周照顧。”

推門進去，吳院長靠坐在病床上，氣較昨日確實好了些。看見他們一前一后進來，老人愣了下。

“院長媽媽，今天覺怎麼樣？”顧漫漫快步走到床邊，輕輕抓住老人枯瘦的手。

“好多了。”吳院長虛弱地笑笑，目越過顧漫漫，落在封明舟上，眼神復雜。

“封總，我這老太婆，用不著這麼多人照料。”

封明舟向前一步，微微欠，聲音誠懇：“院長，您我明舟就好。”

“您的是漫漫最牽掛的，漫漫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

吳院長的眼中閃過一芒：“謝謝你。”

顧漫漫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漫漫，我早上還有會議，要先走了，有急事就通知李旭，別擔心，一切有我。”

顧漫漫輕輕點頭，目始終沒有離開病床上沉睡的老人。

封明舟走到邊，指尖輕輕拂過的發，似乎還想說什麼，卻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他俯在額頭留下一個淺淺的吻，轉大步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顧漫漫收回思緒，轉向床上的老人，吳院長正看著。

“現在看到你找到自己的路，找到歸屬的地方，我也能放心地走了。”吳院長微笑著，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不行，您哪也不能去。”顧漫漫聲音發，“您會好起來的。”

吳院長搖搖頭：“漫漫，人活這一輩子，來匆匆、去匆匆，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臨走前能看見你過得幸福，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了。”

“院長媽媽，您別說這種話…”

淚水迅速涌上眼眶，顧漫漫視線漸漸模糊。

使勁眨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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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至，寒氣一天重過一天。

吳院長的病房里，除了顧漫漫，來得最勤的就是李旭。

他每隔兩天必定出現，手里從不空著。

“封總實在不開，特意囑咐我多來看看。”

起初，顧漫漫對這些探訪保持著戒備和距離，但隨著李旭一次次的到來，的態度也漸漸化。

因為看到了吳院長的變化——老人在李旭來訪的日子里，總會打起神，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李旭不像其他人那樣，只會對病人流出刻意的同或者尷尬的沉默。

他會帶來外面世界的新鮮事，講述街頭巷尾的趣聞，甚至會偶爾拿自己開玩笑，逗得老人笑出眼淚。

李旭似乎對吳院長的喜好了如指掌。

每當李旭離開，吳院長總會慨封明舟是個有心人。

“明舟這孩子啊...昨天李旭帶來的那罐蜂，是我年輕時最喝的那個山區的。這麼多年了，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默默地把藥盒擺放整齊，聽見后老人又輕聲補了一句：“漫漫啊，能這樣被人記掛著喜好...是福氣。”

這句話輕得像一聲嘆息，卻重重地落在顧漫漫心上。無論與封明舟之間發生了什麼，至在照顧吳院長這件事上，他沒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