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如此橫沖直撞，好生無禮。”

燈影下，一頭飄逸的白發，藏了一張皺的面孔。

伴隨抱怨之聲，一只幹枯的手，夾帶一風撲面而來。

玄殺橫劍鞘一擋，退幾步，將敞開的房門撞回，將自己封閉在作坊之。

“癡心婆婆?”玄殺穩住腳步，拔出了斬魂。

“斬魂一出，鬼神號哭，好犀利的劍勢。”

燭被劍勢迫，倒向了婆婆，一雙幹枯的手護住火焰，緩緩將它扶正。

“你在等我?”玄殺住劍，目視。

“我老了，也累了，在等一個結局。”

婆婆扶正燈火，出一把黑角梳，緩緩梳理被風吹的一頭銀。

“是你指引林瓶兒，將送了寧府。”

玄殺不願與閑扯，直奔主題。

“你竟然還記得瓶兒姓氏，很是難得。

一片癡心，可惜用錯了人。

我只是指引迷途，讓重獲新生，可惜癡心不改，反誤了卿卿命。

哎——”癡心婆婆一聲歎息，滿臉悲憤。

“癡心不破，怨魂還有一牽掛。

若破了癡心，必定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七阿婆的癡心咒，本就是一個死劫。”

玄殺不為所，制了心底升起的愧疚。

大敵當前，生死懸一線，他絕不能讓對手切中心底弱。

“好一個心如鐵石的負心人，婆婆看一下它究竟有多?”癡心婆婆話未落，手已先到。

五尖利的指尖已及玄殺心口，白發飛揚，纏繞而上，封死了玄殺的逃逸路線。

“疾——” 玄殺一聲口令，斬魂閃電斜劈，癡心婆婆如不收手，那一只抓心手便會被斬魂切斷。

那一只抓心手並不退，不惜被斬斷，也要抓出玄殺的心，一只手換一顆心，失手殘，傷心必死。

劍鋒劈中抓心手腕，一層老皮如同藤甲，只是留了一條劍痕，毫發無損。

玄殺臨危不，借抓心手與劍鋒相反彈之力，形急轉躲避，抓心手也被劍鋒帶偏幾分，從他急閃而避的過，口衫被扯裂，留了幾條痕。

癡心婆婆一抓不中，已錯過先機。

玄殺不等反應過來，連續幾個閃遁，繞著癡心婆婆劈出七道劍鋒。

癡心婆婆連連中招，腳步蹣跚而退，被了死角，斬魂劍已在咽。

“年輕人，你好壞，竟然調戲老人家。”

婆婆一臉老臉泛起一紅潤，忸怩作態，雙手護住了下垂的前。

原來玄殺的七道劍鋒，只是劃破了的衫，並不能破皮而。

一皺老皮，竟是一層刀劍不的癩皮。

“你是一只修煉的癩蛤蟆?”玄殺失聲驚呼，握劍的雙手筋骨暴起，微微抖。

“自本朝立國，滌天下，掃清乾坤，已絕。

婆婆是人非妖，莫要憑空造罪名。”

癡心婆婆老臉一沉，對玄殺的汙蔑強烈抗議。

“婆婆當年應是絕人，如今卻要仗著一癩皮耍賴。

人遲暮，癩似蟾蜍，何其悲哀。”

面對老癩，玄殺無計可破，便施展攻心，試圖激怒，尋找破綻。

“你找死！”婆婆暴怒而起，白發飛揚，雙抓齊出。

玄殺一邊揮劍格擋，一邊閃退步。

婆婆一個金蟬殼，褪去了一殘破衫，蛻出一蒼老驅殼，閃電玄殺，將他攬懷中，奪去了斬魂劍。

相親，幹癟礪，卻又溫熱膩。

玄殺一陣惡心，幾乎嘔吐。

“忍一忍，等心抓出來，你就不會惡心了。”

婆婆呲牙一笑，幹枯的手輕輕玄殺心口，隨時便要破而。

“婆婆，你的皮好。”

玄殺的一只手及婆婆小腹以下。

“你……”婆婆老臉紅，子一陣栗，放開玄殺，踉蹌跌坐。

一條黏黏的痕一直從小腹之下延向上，劃過前，劃過頸項，劃過了那張滄桑的臉…… 玄殺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小刻刀，自江南蘇府撿起的那一柄小小刻刀。

一刀劃過，劃開了那一張蒼老皺褶，宛若皮般的癩皮，濃橫流的傷口緩緩外翻，口居然出一對膩膩的雪白…… 七阿婆佝僂的影緩緩僵直，外翻的傷口越來越大，前的傷口裂擴展尤為鮮明，白越來越凸出，居然出了一雙雪白的凸起，滴滴的點綴著兩粒鮮紅。

那砰然而出的是一對飽滿，泛著雪白的暈一一，晃的玄殺兩眼發直，艱難的吞下了一口口水。

就在他驚駭一刻，一雪白的軀殼已緩緩從那張老舊的人皮穎而出，亭亭玉立，一雙如水的眼波與他款款對視，那張如花似玉的面容居然出一的微笑。

玄殺癡癡著破皮而出的曼妙軀，驚得目瞪口呆。

“咳咳咳！”一陣風襲，那個赤的人不住風寒，捂住心口彎腰一陣猛咳，吐了一大口濃。

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曼妙白皙的軀蜷在地，一張麗的面容，一雙幽怨的眼神…… 在玄殺眼裡漸漸模糊，漸漸沒在一片淡淡的山水之間。

那淒的臨別一笑，在墨深被去。

又一陣淒厲的風撲面而來，玄殺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整個頓時凝固僵，神詭異，目癡迷。

癡癡的目裡那個麗的面容漸漸消褪沒，沒在一張淡淡的山水畫裡面。

一個蜷在地的雪人居然淡化沒，從他面前憑空消失，而昏暗的燈映冰冷地面，鋪展了一副散開的畫，那個人居然遁畫中，帶著一抹淡淡微笑，正眼波流的凝視著玄殺。

玄殺努力鎮定心神，抖著出雙手，撿起了那幅散落的畫軸，褶皺的畫紙已泛黃，仿佛衰老婦人的皮，而躍然紙上的人，依然一如雪，冰潔，綻著栩栩如生的生命活力，一雙明眸咄咄人，出一攝人魂魄的嫵。

原來這幅畫的畫紙就是包裹七阿婆的皮，是一張風雨滄桑老人皮。

在世間流浪數十年，以販賣玉墜為生的癡心七阿婆竟然是一幅人畫，一幅漂流在江湖之間的古老畫卷。

(本章完) 投推薦票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加書簽章節錯誤/點此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