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江初月冷冷看他一眼，仰頭，將碗里的藥一飲而盡。

謝臨淵三魂七魄差點嚇沒了。

他箭步沖上來，把江初月手里的碗奪走，藥碗哐當落地，碎片四散。

謝臨淵慌忙抱住江初月，怒斥寶珠：“愣著做什麼！傳太醫！”

寶珠一臉無辜，慢吞吞轉出屋。

謝臨淵指尖發，輕輕去掰的下頜，哄著：“初月，快把藥吐出來。這藥傷，快吐出來。”

江初月冷漠地推開他的手，抬眸，眼神冷漠地驚人：“不吐。”

謝臨淵心臟像是被生銹的鈍刀刺中切割，痛得實在真切。在戰場千軍萬馬中廝殺，謝臨淵心毫無波；可江初月只是出了冷漠疏離的眼神，簡直讓他要發瘋。

“把藥吐出來，別傷了自己。”謝臨淵幾乎哀求，聲音啞得不樣子。

江初月道：“我討厭你用保護的名義瞞我。將來若是你再遇到麻煩，你又會瞞著我。謝臨淵，你這行為很自私。夫妻本為一，你不該事事瞞著我。”

謝臨淵半跪在床榻邊，捧著江初月手，聲音抖：“好，我對天發誓，往后無論遇到多大的艱難險阻，我再不欺你瞞你！”

屋安靜。

江初月角微揚，纖纖玉指從謝臨淵掌心離，漫不經心道：“罷了，暫且饒你一回。我困了，你自便。”

江初月踢了繡花鞋，錦被一掀滾了進去，只出個茸茸的發頂。

蓋好錦被，合眼歇息。

四周寂靜。

謝臨淵立在榻前，忽覺有異。他湊到床榻邊，江初月圓潤的臉：“你莫不是在做戲誆我？”

江初月懶懶打了個哈欠，眼尾斜挑：“是啊。”

謝臨淵：...

江初月吩咐：“把宮燈里的蠟燭吹熄，只留一盞，太亮了我睡不著。”

謝臨淵：...

謝臨淵默默地站起來，把地上的藥碗碎片撿干凈，再默默地把主屋的一盞盞宮燈熄滅，只留下角落的一盞。

在昏暗中站了片刻，謝臨淵終究是長長松了口氣。

他褪下袍，正打算和江初月同榻共寢，誰知江初月抬腳抵住他：“回你的王府去睡，別來擾我。”

謝臨淵盯著那只白生生的腳丫子：“我知錯了。”

江初月裹著被子翻了個：“知錯有什麼用？我還在生氣呢，我至要生一個月的氣，你別來煩我。”

謝臨淵結滾，想要上前，可腳步怎麼都邁不開。

不知不覺中，江初月已經將他拿得死死的。這世上能讓他束手無策的，也唯有了。

謝臨淵萬般糾結，最終還是小心地替江初月掖好被角，放下床幔，離開主屋。

待腳步聲遠去，江初月角翹起，很快進夢鄉。

...

謝臨淵步履沉重地合上房門。

寶珠還站在門口。

謝臨淵問：“王妃喝的什麼藥？”

寶珠眨眼睛，一臉無辜：“張太醫新開的安胎藥，味道重了些。”

謝臨淵額角青筋跳了跳。

寶珠一溜煙兒跑了。

謝臨淵沒有馬上離去，轉去隔壁院子看皎皎。

屋溫暖，皎皎躺在小床上酣睡，旁邊兩個母陪伴照料。發現深夜前來的謝臨淵，母們忙起請安。

謝臨淵擺手，示意母噤聲。他走到閨睡覺的小床邊，皎皎四仰八叉睡得很香，小臉白白，角還有明的口水。

謝臨淵著兒乎乎的小手，苦笑道：“有沒有辦法讓你娘親不生氣？”

回答他的，只有閨均勻的呼吸聲。

謝臨淵兀自嘆氣，起離開蕭府。

夜很深，蕭府外寂靜。謝臨淵沒有驚擾蕭府眾人，他走到墻邊，準備翻過去。

“王爺不走正門，跑到墻邊做什麼？”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來。

蕭戟抱著胳膊靠在樹下，幸災樂禍。

謝臨淵沉著臉：“與你何干。”

蕭戟輕嘖一聲：“放心，小月住在蕭府的這段日子，我會好生照顧。”

謝臨淵眸驟冷：“你的心思還不收？”

蕭戟幽幽道：“你管我收不收。橫豎現在被趕出房門的是你謝臨淵，可不是我。”

謝臨淵冷哼一聲，叮囑道：“護好。”

說罷，謝臨淵翻墻離去，影消失在茫茫夜里。

月如水，蕭戟慢悠悠地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在江初月的院子門口頓住腳步。滿院海棠盛開，蕭戟著悉的小院，眸恍惚。

他攤開手心，掌心落滿皎白的月。

也許曾經，月曾落在他上。

可惜世事無常，江初月終究不是屬于他的月亮。

蕭戟捂著曾被江初月刺傷的心口，自嘲地笑了笑，轉離去。

——

——

京城的局勢風云變幻，而蕭府卻是一派歲月靜好。江初月在蕭府小住，每日賞花養娃看賬本，難得清閑。

一個月后，秦素玉回到京城。秦素玉風塵仆仆地踏蕭府，后還跟著小石頭和趙清歡。

三個孩子頗有種相見恨晚的覺，剛見面就玩作一團，小石頭和蕭疾風拿著木劍嘿咻嘿咻比劃，皎皎趴在欄桿上觀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園子涼亭里，趙清歡捧著青瓷茶盞，好奇詢問：“秦將軍此番要在京城逗留多久？”

秦素玉咬著玫瑰，隨口道：“北境暫時安穩。我得在京城守著這小崽子，不讓某些人把他走。”

江初月與趙清歡對視一眼，心中了然。

江初月輕聲問道：“姐姐，難道北越皇帝知道小石頭的世了？”

秦素玉磨牙，不好的記憶涌上心頭。

秦素玉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茶盞和點心晃：“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走了風聲！元梟那狗東西總是糾纏不休，非要討個名分，還說什麼父子相認的鬼話！”

生怕元梟把京城的小石頭走，只能在京城多逗留一段日子，小心保護兒子。

院中，小石頭正舉著木劍，歡歡喜喜和蕭疾風比劃。落在他稚黝黑的臉上，他全然不知母親的煩惱。

秦素玉咬牙切齒：“天下子千千萬，他為何偏要纏著我？若不是顧忌兩國邦，我早一劍結果了他！”

正說著，丫鬟匆匆過來稟報。

丫鬟福了福：“王妃，王爺派人來請秦將軍，說是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