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里,如蕭戟這般年歲的男子,早已經家立業。可蕭戟至今沒有娶正妻。
蕭老夫人以前還以為蕭戟是專注前程,遲遲沒有娶正妻。最近才恍然驚覺,蕭戟是故意把主母之位空置著。
在蕭戟心里,主母唯一的人選只有江初月。
簡直荒唐又可笑。
蕭老夫人否定了老嬤嬤的提議:“蕭戟這孩子偏執,強行塞給他一個外面來的正妻,不過是禍害好人家的姑娘,耽誤別人終生。”
老嬤嬤道:“可老夫人您年事已高,府邸終究需要個主母坐鎮。”
蕭老夫人閉目沉思,聲音里著疲憊:“四姨娘周氏頗擅管家,這幾月將蕭府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條。先抬為貴妾,將來時機合適,讓當正妻也不妨事。”
蕭老夫人對四姨娘周氏很有好。
這位周姨娘格沉穩,辦事周全,縱有不擅長的地方,也會想辦法學習進步。不善妒不爭寵,品德俱佳。更難得的是,對姜氏留下的孩子視如己出,細心呵護。
周氏倒是個當主母的好苗子。
老嬤嬤問:“可周氏出商賈...”
蕭老夫人道:“用人當論才德,豈能拘泥門第?鎮南侯府的主母也是商,照樣把侯府管得井然有序。”
老嬤嬤點頭:“老夫人說的是。”
馬車繼續行駛,碾過夕灑落的街道,緩緩朝著蕭府回去。
——
時間飛逝,冬日漸漸步尾聲,天兒漸暖,京城郊外的積雪融化。
這夜,江初月與謝臨淵正相擁而眠,忽被玄影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玄影匆匆忙忙跑來傳遞一個消息:北越使團遭襲!
謝臨淵當即披起,連夜召集心腹議事。
原來秦素玉護送北越使團返京途中,在距京城兩百里的隕星崖遭遇賊寇襲擊,秦素玉與一名副使下落不明。
謝臨淵深知事態嚴重。
他一面下令封鎖消息,命使團剩余人以最緩慢的速度繼續進京;另一方面,他派蕭戟和兩名副將連夜前去隕星崖搜救。
蕭戟不太樂意。
旁人走開后,蕭戟冷冷攔住謝臨淵:“你是故意支走我,怕我去找小月?”
謝臨淵慢條斯理地合上信:“蕭將軍除了是本王妻兄,更是慶國將領。莫要為兒私誤了國事。”
謝臨淵刻意加重“妻兄”二字。
蕭戟譏諷:“冠冕堂皇。”
這段日子,蕭戟多次想要去找江初月傾訴衷腸,都被謝臨淵不聲不響攔住。謝臨淵給蕭戟安排了不瑣碎的雜事,不是派他去巡查,就是讓他理瑣碎軍務。
謝臨淵越是阻撓,蕭戟越是不甘。
他咬牙道:“你在害怕,你怕小月被我帶走。謝臨淵,你本沒把握得到小月全部的。”
謝臨淵抿了口茶,漫不經心道:“哦。”
然后,謝臨淵突然指了指自己上穿的深紅圓領云紋蟒袍,說:“這是初月親手為本王制的新。”
蕭戟臉一僵。
謝臨淵,出腳上的金線繡紋六合靴:“初月派人給本王制的靴子。”
蕭戟握拳頭。
謝臨淵揚頭,指指頭上束發的瑞紋烏金發簪:“初月親手做的。”
蕭戟暗暗磨牙。
謝臨淵道:“連本王穿的寢,也是王妃親自挑選。”
蕭戟幾乎想罵。
夜里議事堂安安靜靜,燭火搖曳,將謝臨淵那張俊臉襯托得格外冷峻。他薄微勾,幽幽質問蕭戟:“你有這般福分嗎?”
語氣著炫耀。
蕭戟無言以對。
以前江初月還未出閣時,蕭戟倒是時常收到江初月送的裳靴子。后來江初月嫁到王府,蕭戟的食起居都由蕭老夫人和姨娘安排,江初月很再送蕭戟東西。
蕭戟冒失導致江初月難產后,江初月更是不再搭理他。江初月依然無微不至關照年邁的蕭老夫人,時常送補品和保暖布料,卻沒再給蕭戟送什麼。
好像在蕭府,江初月真正在意的就只剩下蕭老夫人了。
蕭戟很難過,很不甘,他想要當面見見江初月,告訴自己藏多年的誼,可始終找不到機會。
謝臨淵放下茶杯,提醒他:“秦素玉和北越副使失蹤,事關重大。你知道那副使的份,國家大事面前,不該忘記你的份職責。”
蕭戟沉默良久。
他問:“我若不去,你奈我何?”
謝臨淵:“軍法置,貶黜流放。念在你是本王妻兄,暫不殺你。”
蕭戟攥拳頭。
與此同時,議事堂外蔽的角落,一個奴仆小心翼翼蹲伏在黑暗里。奴仆豎起耳朵,聽到議事堂的攝政王和蕭戟似在爭執,吵得很兇。
不多時,蕭戟怒氣沖沖走出議事堂,腳重重踹了一下頂梁柱,隨即策馬離開六部。
奴仆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躡手躡腳離開,將兩人爭執的報送往深宮。
皇宮里,燈火通明。
今晚皇帝和皇后難得同寢歇息。探子悄然送來報,皇后也不避諱,當著皇帝的面拆開火漆。
看到信里容,皇后大喜過,扭頭對床榻的皇帝說:“蕭戟與攝政王果然生了嫌隙。”
皇帝懶懶抬眸:“焉知不是做戲給你看?”
這一盆冷水澆下,皇后臉上的喜頓時僵住。
確實,蕭戟這些年來一直是謝臨淵的左膀右臂,兩人突然反目,未免蹊蹺。
可皇后還是不甘心,蕭戟手握三千玄武軍,還是難得的將帥之才,在軍中頗有威。
若是皇族能握住蕭戟這把尖銳的刀,對抗攝政王又多了幾分底氣。
“本宮再觀察些時日。要是能把蕭戟拉陣營,何愁滅不了攝政王。”皇后信湊近燭火。
火舌卷過信箋,信紙瞬間化為飛灰。
...
時間流逝,轉眼半個月過去。
春意漸濃,京城郊外的田野間,綠的草芽悄悄鉆出地面。農人們早已開始清理田間的雜草茬,忙著加固田埂。
田野里人聲鼎沸,一派繁忙景象。
城外某蕭家莊子里,姜氏將點燃的香燭放置在簡陋的佛龕前,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又拜。
焚香完畢,姜氏推開院門。附近的田地都是蕭府產業,莊子里住著十幾戶佃農,每日都能聽到院外人聲嘈雜。
強忍著心中的煩躁,問正在織布的老媽子:“蕭家還沒派人來接我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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