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日上三竿,江初月才悠悠轉醒。
渾酸得厲害,仿佛被千軍萬馬碾過似的,連指尖都泛著麻。
謝臨淵早已備好舒筋活絡的膏藥,親手為開腰背的淤痕,那清涼藥香稍稍緩解了江初月上的不適。
江初月在他的按中,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今日恰逢休沐,謝臨淵并未上朝。
謝臨淵在書房理完幾封報,又回到主屋,江初月已經蘇醒過來,地趴在床榻上。
“本王替你更。”謝臨淵薄微勾,取來繡著并蓮的緋襦。
江初月渾乏力,索由著他更。
待盤扣系好,謝臨淵忽然俯:“可心悅我?”
江初月暗自腹誹,都愿為你生兒育了,這還不足以表明心跡麼?
抬眼瞧見他眸中灼灼的,江初月輕輕點了點頭:“心悅。”
謝臨淵眉目舒展。
屋外傳來寶珠的聲音,說午膳已經備好。
膳桌上琳瑯滿目,江初月得厲害,捧著青瓷碗小口喝著老鴨湯。
謝臨淵卻不筷,只支著下頜凝。
江初月被他盯得耳發燙,狐疑道:“看我作甚?”
謝臨淵問:“你當真心悅我?”
江初月:“...當真。”
謝臨淵幸福了。
日落月升,轉眼又到了夜里。
錦帳,云雨之后,江初月虛般趴在金枕上息。謝臨淵自后擁住,薄碾過泛紅的耳垂:“初月,心悅我麼?”
江初月無語。
這人簡直沒完沒了!
江初月沒好氣道:“悅悅悅!”
謝臨淵微勾。
一夜過去,東方既白。
江初月困得睜不開眼,朦朧間又聽見那人沙啞的追問:“心悅我?”
江初月憤憤抬去踹,想要用力把這煩人的家伙踹下床:“謝臨淵,你煩不煩?”
到底要問多次才罷休!
可惜力氣實在是小,謝臨淵抓著纖細的腳踝,心尖像被糖浸,傾訴衷腸:“我心悅你。”
長長久久,歲歲年年。
...
幾日后,六部議事堂。
日凜冽,謝臨淵端居主座,議事堂烏坐滿文臣武將。
戶部尚書拱手,低著頭稟報:“王爺,鎮南侯昨日已抵達劍門關,將士們駐扎歇息半日。賑災糧已運送至南方各水災地,百姓傷亡不多,災后工作正在有條不紊進行,但經過籌算,還需國庫撥五十萬兩銀子用于水壩建造。”
戶部尚書稟報完,等著攝政王的批準。
可躬著腰等了半晌,攝政王還不開口。
戶部尚書沒忍住,抬頭看了眼攝政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坐在黑檀木椅上的攝政王居然在笑!
他居然在笑啊!
那位素來冷戾的攝政王,此時角微揚,眼底漾著春風和煦般的溫!
戶部尚書仿佛大白天活見鬼!
戶部尚書吞吞口水,結結道:“卑職覺得,五十萬兩白銀實在太多。國庫撥四十萬兩白銀,足以修筑水壩防洪。”
攝政王仍不語,俊笑意愈發明顯。
戶部尚書兩戰戰兢兢,以為自己妄圖貪污的事兒被察覺,戶部尚書去額頭的汗,連忙認錯:“是卑職籌算失誤,州府級的水利設施,三十萬兩白銀足矣修筑——哦不,每丈石壩造價約八十兩,二十五萬兩足矣!”
主座上的謝臨淵這才回神,他剛才在走神,想著江初月心悅他的事兒。
斂去笑容,謝臨淵又恢復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二十五萬兩,可。”
戶部尚書長舒了一口氣。
踉蹌坐回椅子上,暗暗發誓以后再不敢貪污國庫銀兩的念頭。攝政王若觀火,貪逃不出他的法眼。
議事結束后,眾員魚貫而出,
蕭戟沒有走,斟了杯梨花白遞給謝臨淵,打趣道:“你這幾日心似乎很好,是遇到什麼喜事了?”
謝臨淵挲酒杯:“不可言說。”
蕭戟打趣道:“神神的,竟連我也不告知!也罷,我不多問——五日后蕭府擺酒,記得來喝滿月酒。”
謝臨淵不咸不淡道:“得空便來。”
兩人又商談片刻軍務,謝臨淵整了整袖口,慢悠悠地踱步離去。
蕭戟似乎想到什麼,一個箭步追上前去。
蕭戟從懷中掏出一個巧的琉璃瓶:“前些日子高麗國使臣來京城,送了我一瓶高麗國特產的茉莉香,據說是稀奇貨,整個慶國都尋不出第二瓶。我留著無用,勞煩王爺給小月。”
謝臨淵側目瞥了眼那琉璃瓶。
他道:“王妃不喜茉莉,香味太濃,你自己留著。”
說罷,謝臨淵揚長離去。
蕭戟撓撓頭,想起江初月確實并不怎麼喜歡茉莉,他就隨手把琉璃瓶兒塞進懷里。
如今姜氏誕下麟兒,朝局安穩,邊疆太平。天時地利俱備,正是讓謝臨淵與江初月和離的最佳時機。
等江初月和離后,蕭戟會將接回蕭府的院子里照顧,就和早些年一樣,明面上兩人還是兄妹。
想到江初月逗弄嬰孩時溫的笑靨,蕭戟角不自覺地上揚。這孩子養在他們膝下,倒真像極了一家三口...
他期盼多年的愿,終于可以實現了。
——
夜幕籠罩攝政王府,主屋燭火明亮。
江初月坐在妝奩前,卸下發間的珠釵首飾,一頭烏黑順的長發散落。江初月拿著白玉梳,慢慢地梳頭。
謝臨淵倚在窗邊矮榻上,玄寢半敞,正用素絹細細拭寶劍。
謝臨淵坐在一旁拭寶劍,順便提起蕭府籌備滿月酒的事。
江初月梳著頭發,眉眼彎彎道:“午后祖母派人來傳過信兒,讓我到時回去赴宴。這幾日我得仔細想想送給小侄兒的滿月禮。”
謝臨淵拭刀刃的作頓住,忽道:“你可還心悅我?”
江初月無語。
自從江初月表明心跡后,謝臨淵仿佛魔怔似,總要反復確認,生怕轉眼就忘了這茬。
江初月將玉梳往妝匣一放,轉瞪他:“你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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