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搖頭：“奴婢也不清楚。梁城那邊，探子還沒傳回新消息。”

謝臨淵的行蹤撲朔迷離。

皇后沉下臉：“派人繼續盯著梁城和攝政王府。”

...

江初月并沒急著出宮，演戲演到底，假裝興致地去花園逛了逛，欣賞滿院子盛開的春花。

花園春燦爛，桃花灼灼，水池邊的紅垂海棠如瀑布傾斜。江初月搖晃手里的團扇，裝作欣賞春景。

經過曲廊畔，江初月忽然聽見花叢里里傳來子的哭泣聲。江初月停住腳步，寶珠上前撥開繁茂的海棠花，驚道：“王妃，這里有個姑娘。”

寶珠把那姑娘攙扶出來。

那姑娘年輕貌，偏偏脖子上有鮮明的紅掐痕，角淤青，手腕鞭痕累累，似乎遭到非人的折磨。

江初月：“寶珠，取些金瘡藥給。”

寶珠把裝藥的荷包遞到那姑娘手里，又將人扶到涼亭里歇息。

江初月看到上穿的裳，面料還算昂貴，不是宮里和宮的裝扮。江初月大概猜到的份，應該是后宮里的嬪妃。

寶珠替江初月詢問：“你是宮里哪位娘娘？在哭什麼呀？”

那姑娘眼淚，哽咽講述的來歷。

原本是皇后宮里的丫鬟，名秋霜。后來被皇后送到皇帝邊侍寢，封了霜貴人。

皇帝時常折磨欺辱。

嬪妃的月銀俸祿比宮高得多，秋霜咬牙將屈辱忍了下來。可偏偏這兩個月，皇后削減嬪妃的月銀，秋霜沒錢寄給家里病重的母親，跑去坤寧宮求皇后，皇后置之不理。

秋霜出寒微，在宮里也沒有助力，四求助無門，只能無助地躲在角落里哭泣。

江初月詢問：“你母親住在哪里？”

秋霜哽咽：“回王妃，妾的母親住在城外甲子坡，名東娘。”

江初月道：“本王妃會請大夫給你娘親治病，每月給送藥材。”

秋霜猛地抬頭，隨即重重叩首，額頭在青磚上磕出悶響：“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江初月讓寶珠將扶起來。

江初月將一疊銀票到手上：“后宮兇險，你能頑強活下來，可見堅韌。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活著，才能看見轉機。”

秋霜攥著銀票的手劇烈抖，哽咽點頭：“多謝王妃提點，妾永志不忘...妾一定努力活著，報王妃的大恩。”

天已晚，江初月帶著寶珠出宮。

宮門口，全副武裝的鐵騎親兵已在等候。江初月乘坐馬車返回王府。

回王府的馬車里，寶珠忍不住低聲道：“王妃，您這是打算收買秋霜，當咱們在宮里的眼線？”

江初月指尖輕叩窗欞：“這個秋霜聰明，格堅韌。在后宮走投無路，故意在我途經的路上哭，引起我的注意。既可用，我便用。”

寶珠驚訝：“是故意在您面前哭的？”

江初月：“能在后宮活下來的子，沒有蠢笨的。秋霜可為我手里的一把刀。”

江初月早就看皇后不順眼了。

皇帝和上家看似是聯盟，其實也在互相防備。江初月希秋霜能為一顆攪風云的棋子，影響皇后在后宮的地位，擾皇帝和上家的穩固聯盟。

寶珠怔怔著自家主子，慨道：“王妃，自從您嫁到王府，變得好多呀...”

以前在蕭府院子里，江初月每日煮茶寫詩，儼然一副端莊的大家閨秀模樣。出嫁后，江初月竟似胎換骨。

江初月垂眸，嘆口氣：“人不能總困在過去。”

前些年深居閨閣，終日傷春悲秋，為著一點虛無縹緲的要死要活。自從嫁給謝臨淵，接到波譎云詭的朝堂局勢，接到慶國外紛的民生，看到的世界便寬廣無垠。

時期那些輾轉反側的夜，那些為刻骨銘心的痛，那些好像一輩子都不過去的坎兒，如今想來竟如看畫本子里的稚兒戲，再不能牽半分心緒。

謝臨淵帶著飛速長。

江初月低聲問寶珠：“東黃山那邊可有消息？”

寶珠搖搖頭：“泥石流沖毀了整段道，還沒消息。”

近日春雨連綿，東黃山的泥石流覆蓋面積廣，搜查面積大，搜尋難度極高，很難找到攝政王的蹤跡。

江初月長嘆一口氣，摁住微刺痛的心臟。

不相信謝臨淵會死，那個能在千軍萬馬中取敵首級的男人，怎麼可能死于一場山洪？

江初月不敢細想下去。

只覺得心臟難。

江初月回到王府，繼續裝作沒事人似，每日照常吃吃喝喝，還給梁城寫信，營造出謝臨淵還在梁城的假象。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謝臨淵失蹤的第八日。

這日，趙清歡提著兩盒新制的點心來訪。

待下人退下，趙清歡立刻拉住江初月的手，低聲音詢問：“王妃，昨日上家的員在樊樓吃醉了酒，竟說攝政王大概率出了不測？這事可是真的？”

趙清歡很擔憂，攝政王一死，朝廷局勢必，為王妃的江初月也會被皇族誅殺。

江初月神未變，隨手拈起一塊梨：“他沒死。”

趙清歡追問：“那是失蹤了？”

江初月點頭。

趙清歡焦急道：“上家已經派人去梁城拜見攝政王，若是發現攝政王不在梁城縣衙，后果不堪設想——要不你跟我出城，去江南，我在江南有大宅子，你可以暫住躲在那里。”

江初月輕輕按住的手：“稍安勿躁，我自有安立命的法子。”

手中握有梁城兵馬、謝臨淵留下的鐵騎，還有蕭戟的玄武軍，足以自保。

想再等等，等那個承諾過長命百歲的人回來。

趙清歡想了想，咬牙道：“我就猜到你手里還有兵。我回去立刻給李遠舟寫信，讓他率兵回京城清君側，反正我早就看皇帝不順眼了，大不了直接顛覆劉家的天下——”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寶珠急匆匆的腳步聲。

寶珠踉蹌跑進來：“王妃！不好了！東黃山的百姓挖出了王爺的戰馬尸，還有、還有王爺穿的蟒袍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