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個人？

裴稚綰疑地斂眉，卻并未多問，只是點頭應下。

雖然不知在淮南，他能去見什麼人，但他的公事，向來是不會過問。

裴稚綰瞧著他準備離開，不知是從何冒出來的念頭，忽地開口：

“哥哥把我留在這里，不怕我跑了嗎？”

裴珩硯微瞇漆眸，指尖劃過的畔，“綰綰不妨試試，看能否跑得掉。”

如盛雪寒冽般的尾音傳耳中，裴稚綰不由得了脖子，咬牙切齒道：

“我只是隨口說說，不跑。”

知道，雖說此地沒有侍衛看管，但裴珩硯絕對留有后手。

本就沒有逃跑的可能。

裴珩硯滿意地微挑眉骨，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后，旋即離開了房中。

裴稚綰收回在房四游移的目，來到窗邊坐下。

推開窗扉，著院中的樹草。

雖是已然步初春，但風中尚未完全褪去涼意，吹拂在臉上，瑟瑟刺痛。

此時，一位中年婦人端著瓜果盤踏房中。

瞧見倚靠在窗邊的姑娘，和藹地笑了笑。

“夫人吃點東西？”婦人走到窗邊，將瓜果放置在一旁的小案上。

裴稚綰心想應是這里的下人，彎點頭：“多謝。”

婦人著這般溫婉有禮的模樣，心生歡喜，悠悠慨嘆道：

“當初公子提及這別院是為他的妻子所置辦，我就好奇是怎樣一位佳人，能得公子如此用心相待。”

“今日可算見著了，像夫人生得如此漂亮的娘子，我還是頭一回見。”

裴稚綰羽睫輕，領掩住的頸間泛起一層薄紅。

“……他是何時置下這別院的？”

話語出口前，短暫地思索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以“他”來稱呼。

夫妻之間的稱呼，實在是不出口。

婦人扳著手指，細細數算著，口中念念有詞：

“算起來，已有一年多了。”

一年多？

裴稚綰心頭一震，竟然都已經這麼久了嗎？

婦人笑了笑，接著娓娓道來：

“這一年多，我僅見過公子一次，那時這別院剛置辦好，正缺下人。”

“我和我家那口子一聽說這事兒，便應下了這份差事。”

婦人朝著窗外正在院中灑掃的大伯指了指，“就是他。”

“公子特意囑咐過，這別院暫時不會有人居住，只需每日將庭院和各個房間打掃干凈即可。”

婦人不知二人是何份，但憑直覺，八是來自高門大戶的貴人。

可既對方無意，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也不好過問。

畢竟，這種只需打掃，無需伺候人，還能獲取高額月錢的差，誰會不愿意干？

裴稚綰慵懶地倚靠在窗邊，靜靜地聽著婦人訴說。

婦人滔滔不絕的話語間，忽地憶起——

當初裴珩硯為自己擋下那一刀若是沒能過來，他想必是打算把送到此。

可他難道未曾思量，母妃已然不在人世，他若再離而去，又怎會有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思及此，裴稚綰眉心微，仿若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你可是淮南人士？”

“是。”婦人連連點頭，“地地道道的淮南人，從未踏出淮南半步。”

裴稚綰抿了抿，著婦人，求中卻又帶著小心翼翼，問道：

“那你可曾聽聞，喻家的小兒，在淮南時可有過婚約？又或者，有過心儀之人？”

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補充道：“就是那位已故的寧妃。”

淮南喻家，正是母妃的家族。

喻家世代從商，穩坐淮南首富之位，家財萬貫，聲名遠揚。

然而，喻家眾人在一次外出經商途中慘遭劫殺，喻家上下無一幸免。

唯有喻家最小的兒，僥幸逃生。

喻家小兒，便是寧妃，那時不過十四歲的年紀。

這些皆是眾人皆知的事，畢竟一方首富遭逢劫殺，當時鬧得滿城風雨。

這些過往，裴稚綰也曾聽寧妃提及過，但僅止于此，再無更多的細節。

至于當初寧妃是如何逃出來的，逃出來后又去往了何，裴稚綰更是一概不知。

婦人怔忡須臾，不知裴稚綰為何會突然提起寧妃。

寧妃尚是喻家的小兒，在淮南時芳名遠播，無人不曉喻家有，貌若天仙。

那時，寧妃尚未及笄，便有眾多世家公子爭先恐后地上門提親。

婦人失笑道：

“我在淮南生活了數十載，從未聽聞寧妃曾有過婚約，更別說有什麼心上人了。”

“像寧妃那般艷名遠播的郎，倘若真有了心上人，又怎會半點風聲都不曾傳出？”

裴稚綰愣怔半晌，說不出一字。

怎麼會……竟然沒有嗎？

如此說來，所以母妃懷有的這件事，是悄悄瞞下來的嗎？

本指能獲取到什麼消息，從而找到的親生父親，結果卻是希落空，幻想破碎。

婦人提及寧妃，心懷同，長長地嘆息道：

“這寧妃啊，一生波折坎坷，父母亡故后，無奈寄居他人屋檐之下，后來宮也沒幾年清福，便與世長辭了。”

裴稚綰瞳孔驀地一，宛如抓住極其難得的一縷希，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可知道當年寧妃寄居在哪戶人家？”

“淮南段家。”婦人神愈發惋惜，“段家與喻家乃世，于是便將托孤給了段家。”

“只可惜，十二年前，段家的嫡長子突然染怪病，遍訪名醫也無濟于事，沒多長時間就離世了。”

“自那之后，段家的運勢急轉直下，家道中落，各自分散，最后舉家遷出了淮南，誰也不知道如今怎樣了。”

十二年前？

竟然是母妃去世的那一年。

裴稚綰眸逐漸黯淡，下耷拉著抵在手臂，綿綿地枕在窗沿上。

線索又斷了。

婦人將的異樣收眼中，不解地問道：

“夫人為何要打聽寧妃的過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