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一刻。
東宮,寢殿。
裴珩硯坐在床邊,了眉心,上仍穿著昨日昏倒前所著的。
“曦呢?”他抬眸看向祿順。
他記得,昨日帶著裴稚綰離開乾承殿。
回到寢殿后,接著便是一陣劇痛,隨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識。
祿順回稟道:
“昨日殿下暈倒之后,太醫診斷說是殘余的毒復發,公主用圣上賜予的神農丹為殿下解了毒。”
“之后,公主在這兒守了整整一夜,直到一個時辰前,才離開東宮,返回沁華殿。”
裴珩硯目淡淡地掃了一眼干凈整潔的床榻,并未出聲。
短暫寂靜后,他轉眼向窗外。
目冷凝。
旋即冷冷開口:“前往荊州的行伍出發了嗎?”
祿順猜不殿下為何突然問起三皇子的事。
畢竟平日里,他們二人關系疏遠,并無多往來。
“回殿下,行伍卯時便出發了,這會兒已然離開京城,想必已走出不短的距離。”
裴珩硯眸暗下,帶著殺戮的狠意,扯開口:
“孤要出宮一趟,為孤的妹妹討個公道。”
——
林間小徑,寂靜得著蝕骨的凄涼,即便在白日,也罕有人跡。
一排行伍正沿著這小路行進,侍衛們在馬車前后嚴護持。
馬車。
裴文宥滿臉嫌惡地朝車窗外啐了一口,而后猛地關上車窗,重新倚靠著車壁。
他著實沒料到,平日里看似溫和的太子,對親弟弟竟如此毫不留。
此次若不是圣上出面,否則他真的害怕,裴珩硯會殺了他。
只是,他唯一的憾,終究沒能嘗一嘗裴稚綰的滋味。
這麼一想,一難以抑制的燥意又在他心底翻涌。
他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想著裴稚綰那張人的臉,舒緩著自己的。
猝然間,馬車外遽然響起一陣尖銳箭聲。
接著,侍衛們的慘劃破寂靜。
裴文宥嚇得臉驟變,瞬間消散,急忙兜上衾。
他手忙腳地整理好,揚聲喚了喚外面的車夫。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馬車穩穩停在原地,紋不。
裴文宥心中暗不好,一種不祥的預涌上心頭。
他來不及多想,匆忙起車簾,下了馬車查看況。
只見馬夫與侍衛紛紛中箭,撲倒在地,無一幸免。
暗衛們手持弓箭,轉瞬匿于四周叢林。
此時,唯有一道清逸影,手提長劍,朝著他步步近。
這人明明有著謫仙般的風姿,此刻卻恰似勾魂索命的修羅。
“太……太……”
裴文宥雙止不住地打,直接跌坐在地,面驚恐至極,連完整的字句都吐不出。
裴珩硯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緩緩在他面前停下。
“你是哪只手,先的?”
裴珩硯舉起手中長劍,劍刃寒閃爍,映照在他那郁的面龐上
眼眸中殺意盡顯。
此刻,一個瘆人的念頭,在裴文宥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是來取自己命的!
裴文宥迅速起,跪在他的面前,雙手拽住他的擺,涕淚橫流地哀求道:
“太子殿下,念在你我兄弟一場,饒過我這一回吧!”
裴珩硯幽深的目,落在裴文宥拽自己擺的手上。
接著,他毫無遲疑,手起劍落,寒一閃。
裴文宥的雙手瞬間被砍落在地。
“啊啊啊——”
裴文宥仰天慘嚎,聲如厲鬼,整個人在地上瘋狂翻滾。
他下意識蜷起雙臂,斷手的鮮迅速蔓延,洇了裳,將全染得一片紅。
裴珩硯緩緩蹲下子,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眼前這副慘狀。
他含著笑,輕聲問他:“這麼疼?別急,一會還有更疼的。”
溫潤冷清的聲音,字字清晰耳,令人窒息。
裴文宥頓時大驚失,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盡管劇痛鉆心,他仍強撐著,聲嘶力竭地搬出圣上試圖威脅:
“裴珩硯!你竟敢濫殺皇子,就不怕父皇降罪于你!”
裴珩硯角笑意愈發濃烈,目停留在那染的劍上。
不徐不急,似是自言自語:
“為何你們都覺得,拿圣上就能脅迫孤?”
裴文宥見他毫無懼意,原本邊尚未說完的威脅話,生生噎在了嗓子里。
直到今日,他才如夢初醒,裴珩硯本就是個的瘋子!
平日里那副溫和儒雅的表象,全都是假的!
裴珩硯收回落在劍上的視線,轉而直直地定在裴文宥寫滿恐懼的臉上。
神一凜,正道:“孤昨日聽聞,你揚言要將孤的妹妹皮筋?”
裴文宥臉上褪盡,忙不迭地搖頭,語無倫次地辯解:
“沒、沒有,那……那不過是嚇唬嚇唬罷了!”
裴珩硯若有所思地點頭。
隨后站起轉過。
手拿起帕子,仔細地拭著劍上的跡。
裴文宥見狀,心中燃起一僥幸,以為裴珩硯會就此放過自己。
可就在這時,一道薄涼的聲音響起:“殺了吧。”
裴文宥雙眼瞬間瞪得滾圓,死死盯著面前那道月白背影,絕地呼喊:
“不、不要啊!殿下,求求你!饒我一命!”
不知何時,瀾夜已悄然出現在一旁。
領命后,“唰”地一聲拔出長劍,徑直向裴文宥走去。
“哦,對了。”裴珩硯微微側頭,又恢復了往日的疏冷淡漠,“要皮筋。”
不多時,林中驟然響起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聲線逐漸喑啞,終至微弱,沒在林間......
——
沁華殿。
裴稚綰從噩夢中驟然驚醒,冷汗浸了寢,猛地從床榻上坐起。
“公主,您可還好?”庭蕪聽到那聲驚呼,趕忙隔著床幔詢問。
“我無事。”裴稚綰抬手了突突跳痛的額角,吐出一口濁氣,“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庭蕪抬眼了窗外的天,“公主,應是午時了。”
裴稚綰將散落的長發撥到前,有意遮住脖頸的痕跡。
而后掀起床幔的隙。
只出一雙泛紅的眼睛,看向庭蕪,“皇兄他......可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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