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驚訝道：“小公子運氣真好，今兒秦老爺也來了。”

張柏忙向他道了謝，大步朝對面走去。

秦老爺下了轎，大兒子秦兆祥上前攙著他往店里走，關心道：“病還未愈，爹何必親自來查賬，給兒子便是。”

他們才從京城回來不久，那邊干燥，江南冷，加上舟車勞頓，秦老爺一回來便病倒了，又被秦兆興氣了一回，一場風寒拖了許久都未好。

秦老爺咳嗽兩聲，平靜道：“你還小，手腳的多有疏，再學個幾年，我才放心呢。”

秦兆祥口中稱是，心里卻暗恨不已，他跟著老爺子在外面奔波，千辛萬苦的，其實在他心里還是更疼秦兆興那個傻子，還惦記著把家中產業都留給他呢。

讓他給老爺子當牛做馬他樂意，但要讓他為秦兆興鋪路，他是絕對不愿的。

“秦老爺——”

父子倆正準備進去，便被人住了。

是個青衫書生，面如冠玉，但秦老爺并不認識他，轉疑道：“這位小公子，找老夫何事？”

秦兆祥皺眉，不悅道：“公子若是想買布，自去找伙計便是。”

張柏抿，朝二人作揖，輕聲詢問秦老爺，“秦老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還沒完沒了了？秦兆祥眉頭鎖，想找人來把這窮書生趕走，又忽聽那書生說。

“小生有些關于秦二公子的事，想說與秦老爺知曉。”

秦兆祥挑了挑眉，出一抹訝異之。

秦老爺和善的目陡然變得犀利，他抬頭盯著這陌生的小書生，觀他目澄澈，眼神堅定，以秦老爺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來看，不似說謊。

“既是如此，那便請公子這邊來。”

秦老爺將他請上了二樓。

*

金蟾銜桂的香爐中，香煙冉冉升起，燃的是秦老爺素來喜的檀香，因其聞之能讓人心靜。

然而此刻，秦老爺心緒卻半點都不平靜，他皺著眉，冷冷看向下首的年輕書生，肅聲道：“公子說我兒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子，可有證據？”

秦兆祥在一旁聽的心驚跳，這窮書生膽子忒大了些，上來就告了秦兆興一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親眼看著老爺子的臉越來越黑，到最后拳頭都握了。

張柏毫不懼秦老爺威懾的目，鎮定自若，“小生何必欺騙秦老爺，在下時讀書，先生曾言，傳家以存德，秦老爺以為如何？”

秦老爺臉沉沉，這話就像一記耳重重扇在他臉上，兆興好，平日在青樓里荒唐也就算了，若是真在街上欺辱了別人，那可是要坐牢的大事！

從前還好好的，兆興變這樣，都是他娘慣的。孫家那門婚事多好，兆興不知事，竟也幫著他胡鬧。

秦老爺上雖不信，其實心里已經意識到，這小書生說的怕是真的。

如他所說，欺騙自己沒有必要，且這事只要去查一查便知道真假。

張柏沒告訴他秦兆祥意圖輕薄的人就是福娘，秦老爺今日起了疑心自會去查，為了兒子，他不會將這事說出去，但旁邊還站了個秦大公子，他不敢多說。

秦老爺額前青筋暴起，手握著茶盞不住抖，他冷靜了一會兒，沉聲道：“小公子，事未查明前，老夫希不要讓他人知曉，你可能做到？”

秦兆祥暗中翻了個白眼，事已至此，老爺子還要幫那個蠢貨瞞著。

那就不能怪他了，待回了府，看他怎麼火上澆油吧，那個毒婦害死了他娘，他也要讓他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秦二郎變這樣，原來也與秦老爺逃不開關系，張柏淡淡一笑，頷首答應下來，“秦老爺不必擔心，在下非是那等多之人。”

一場談話并不算愉快的談話就這樣結束，秦老爺忍著火氣留張柏喝了一盞茶，親自送他離開。

臨別時，他看著張柏從容淡定的模樣，暗襯這小子不簡單，忍不住問道：“小公子，你今日一人前來，不怕老夫殺人滅口嗎？”

張柏面未變，微微退開幾步，朝他作揖，“聽聞秦老爺為人正直，豈會做出害人之事。”

頓了頓，他漾出個笑來，“在下既然敢獨前來，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若是今日回不去，自會有人去衙門為在下申冤。”

明明他目溫和，秦老爺背后卻冷汗涔涔。

有勇有謀，非是池中之。

兆興也是不長眼，竟惹了這人。秦老爺嘆口氣，目送張柏直的影漸漸遠去。

秦兆祥假意為弟弟說話，滿不在意道：“爹，這窮書生盡說些胡話，兆興怎會干出那種事，要不我找人去教訓他一頓？”

秦老爺甩了袖子，黑著臉上了轎子，冷聲道：“還嫌不夠丟人嗎？回去，把這個畜生給我回來！”

秦兆祥面上悲痛，卻立馬招手了伙計，讓他去把二爺找回來。

這回看你怎麼辦？誰還能保得住你？他心中冷笑。

第19章 兩相配 是他獨一無二的明月。……

立了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一旬過去，府學庭院前種的桃李竟都出了葉，生機盎然。

張柏在窗下念書，幾位同窗在旁邊斗詩作賦，半晌之后，幾人便開始閑聊起來。

“聽說沒？秦二公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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