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里的揶揄意味，商明寶臉上勻出了些紅，張說：“我不管，反正戒指都戴了，熱搜也上了，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跟爸爸不能再有意見了。”

溫有宜搖了搖頭：“你們一個兩個談都得上互聯網上熱鬧一陣子，我現在只希將來你大姐二姐能安安靜靜的。”

商家低調，不似別的港澳豪門住在娛樂八卦里，恨不得把每個家庭員都挨個兒營銷一遍。

偏偏這麼低調的家族，前有商陸柯嶼被大磕CP，后有商邵應豪門小說照進現實，現在好了，原以為向斐然的子和職業總算挨不著娛樂圈了吧？

誰能想到打個鼓也能打出腥風雨。

商明寶抱膝乖巧：“跟大哥和小哥哥的陣仗比起來，我只是灑灑水啦，爸爸要砸煙灰缸也只準先砸他們。”

溫有宜刮了下的鼻尖：“別把你爸爸講得兇神惡煞的。”

兇神惡煞的人知道小兒今天回家，特意提前從公司回府。

什麼近鄉更怯？人都走過玄關了，商檠業愣是扭頭走了出去，讓管家將雪茄盒遞了上來。

管家升叔候在一旁，察言觀，不待他問便匯報說：“三小姐和太太在三樓花園聊了一個鐘，有說有笑，氣氛很融洽。”

商檠業于吞云吐霧中旁睨了他一眼：“等我過去，的笑就該停了。”

升叔語塞，心想，怎麼做到的？既很有自知之明，又屢教不改。

商檠業語氣很冷：“你是不是想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升叔眼觀鼻鼻觀心：“不敢。”

商檠業擰了擰領帶結，忍不住預先打探敵：“他們聊什麼這麼高興？”

升叔委婉：“您別難為我，太太邊沒您的人。”

商檠業：“……”

了半管雪茄后，他又站了會兒，等風散了散煙味。

五個子里，商明寶是最稱得上心小棉襖的。

為人父母雖說在各個子大小事上要一碗水端平，但商檠業對到底多一份寵縱。

對別的兒，商檠業寄予厚，也給予力和嚴厲，行事作風難免帶上大家長的專斷和棒。

但對商明寶，他向來只求平安喜樂，這一輩子怎麼過都是過，只要開心就好。

商檠業很喜歡看笑，眼睛彎得只剩睫，前俯后仰，發出咯咯的笑聲。

從公司落班回家，總是第一個跑出來迎接他，穿堂過廳，「daddy」的尾音隨著奔跑波浪線，繼而被商檠業準地挽住膝彎一把抱起。

查出室上速的最初幾年，病發得頻繁，無論怎麼靜養都躲不過。那時候的在商檠業懷里，輕得像朵公英，不足他掌大的小臉白得厲害，一五一十地匯報今天什麼時候又發了病，發了多久，末了總著他，漆黑的眼珠圓滾滾的，認真地添一句：“babe沒有不乖。”

那意思是病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不是惹的禍，也很苦惱。

商檠業的大手總蓋著的后腦勺，讓趴到自己肩膀上，沉穩地說：“不怪babe，是它太貪玩，又找不到比babe更可更有趣的小朋友。”

商明寶長大后笑起來的模樣，跟小時候別無二致，細究起來，大概是多了一驕縱和狡黠。

績不怎麼好，馬馬虎虎的水平，遠比不上幾個哥哥姐姐，做事三分熱度，一想到這件東西花錢便能買最好的，便泄氣地丟到一旁，變得意興索然起來。

譬如畫畫，學個門，念及拍賣價過億的真跡家里掛了不知道多幅，那還學什麼？真沒意思，買就是了。

由畫畫推及所有，人世間所有的璀璨文明、萬事萬，在商明寶眼里都不過一個「買」字。

而既然有無窮的錢，那能買到的東西在眼里就都不太值當了——全世界都不值當。

大師說命里多金，需克扣一點才能順利后半生，聽在商檠業耳朵里，不止是對命數的勘算，更是對人生哲學的委婉提點。

作為父親，商檠業并非不清楚青春期的迷茫和空虛。

長久地沉溺于追星，往來一些輕浮朋友，在花團錦簇的熱鬧中一天過一天。

其實沒關系，沒人規定富家子必須得懷大志高瞻遠矚。

相反，在虛妄浮華中過一生才是他們的常態。

他還有四個子可鞭策、可為家業赴湯蹈火，他對商明寶的所有期待，就是安穩快樂地過一生，別沾染上什麼危險嗜好。

但他的兒，一次次讓他意外。

商明寶第一次讓他意外，是在紐約時告訴他，靠給貴婦做珠寶顧問賺到了數萬刀的傭金。

第二次讓他意外，則是那年為了搜集藏式紋樣而進山考察；

第三次，是自己做主拍板轉專業；

第四次，是孤下礦區，一待就是半年，很耐得住寂寞。再往后，告訴他，如果他覺得上有什麼值得欣喜的進步，那都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坦白講，沒有一個父親會從一開始就欣賞兒帶回家的男人，那是一種天然的不信任和全方位的挑剔。

但商檠業必須承認，在斯里蘭卡那頓晚飯的一個小時里，他為向斐然帶給自己兒的一切容。

只不過，一切的一切，都注定要戛然而止在那句「不婚」中。

說厭惡似乎過頭，但作為一個父親，要他開明大度地諒兒另一半的不婚、不負責，也著實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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