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燕不愧是伺候了靳氏多年的人,靳氏的脾氣秉早已得的。
之前木樨堂里鬧分家的時候一個外人不好參與,所以今兒趁著和靳氏獨,顧榮燕便把分家一事的來龍去脈問了個清楚。
順著老太太的話茬,便是句句都替老太太覺到不值。
“他們總說老祖宗您偏心,但他們怎麼不想想,這宅子里,只有三舅舅一家對您是最好的!”
其實顧榮燕哪里稱得了陸季霄一聲“舅舅”啊,兩人的親戚關系那是遠了去了,但這麼多年了,顧榮燕都是這麼喊的。
“是啊!”老太太眼下只有顧榮燕這麼一個心己的人了,一聽這話,眼里都出了淚花,“燕姐兒你說,要是沒有你三舅舅他們,我這把老骨頭是不是都未必挨得過去年冬天?”
去年,老太太出門禮佛,臨寺廟以前差點摔一跤,當時是陸季霄陪著的,眼明手快拉了老太太一把。
可笑的是,就這麼點兒理所應當的小事,老太太記到現在。
“是,您說得是!”但是顧榮燕依然煞有其事地直點頭,“可惜啊,以前三舅舅在府里還有些說話的分量,但我……老祖宗,我人微言輕的,眼下都不知道要去找誰幫幫您……”
顧榮燕說著低下頭,似默默地了眼淚。
可是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連連抬頭看向了靳氏,“老祖宗,我去求二表哥吧!”
靳氏被說糊涂了,冷哼著從鼻孔出氣,“求他?他和那個沈氏就是一路貨,你去求他有什麼用!”
“那……若是我去同二表哥說些、說些好話呢?”顧榮燕地垂了頭,有些語還休的姿態。
猜,老太太應該懂的暗示。
而靳氏果然沒有讓顧榮燕失,愣了片刻,老太太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然后,一邊笑一邊還抱了抱顧榮燕,心肝寶貝地喊了幾聲,最后才清了嗓子道,“眼看著一年的國喪很快就要過了,你說,抬個姨娘進門什麼的,是不是也不為過?”
顧榮燕聞言,抿不說話。
可老太太還覺得惋惜,拍了拍的頭,唏噓不已。
“就是真的可惜了你這麼好一個孩子,原本我想著不管怎樣,你都當得起人家高門大戶的嫡妻,但是你……罷了,也好,就讓我這個老婆子自私一回,都說水不流外人田,我們燕姐兒怎麼就不能繼續留下來給我作伴了呢,對吧!”
///
接下來的幾天,陸府老宅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一開始,是太醫院有人快走了消息,告訴了閣一個大學士,說首輔大人在坪山被伏擊,重傷。
然后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登門來拜訪陸晏廷的人便絡繹不絕了起來。
頭兩天,沈令儀還熱茶點心的招待,可后來探的人多到直接影響了陸晏廷的休息,完全本末倒置了。
沈令儀于是被迫下令,整個陸府閉門謝客。
然而這時,一連在姬家住了整整四天的陸嘉珝小朋友終于在外頭待不住了,吵著鬧著要回家。
姬瑤無奈,只能親自把他送了回來。
誰曾想,看到爹爹傷臥床的小笙站在床邊直接就哭了,說陸晏廷不疼他,說大家嫌棄他是小拖油瓶,這麼大的事,全家就他一個人不知道。
后來,一旁的小丫鬟又不知多了一句,說不止是二爺傷了,連姐兒也傷了。
這下小笙徹底不干了,嚷嚷著大家都把他當小孩兒,不和他說正事兒。
沈令儀哭笑不得,說他可不就是小孩兒嘛。
小笙一聽就直蹦腳。
小家伙鬧起來有些折騰,沈令儀又要招待姬瑤又要應付他,左右顧不得,最后還是阿念站了出來,擰著小笙的耳朵就把人往外拽。
陸嘉珝小朋友一路被阿念帶到了門外卻依舊很不服氣,紅著臉直瞪眼。
“阿姐,你別以為我不敢還手,我和你說,我剛和師父學的一套拳可厲害了!”
小笙說著還掄起拳頭沖阿念比劃了兩下。
結果阿念卻睨了他一眼,冷颼颼說道,“會對自己親人手,算什麼英雄好漢?“”
小笙被說得耳朵一熱,撇了撇滿臉的不開心。
“那還不是因為阿爹和阿娘都把我當小孩兒,什麼事都不和我說?阿姐你也是,你也傷了,你也不告訴我,你們真討厭!”
可小笙抱怨歸抱怨,但是看向阿念的眼神里卻充滿了擔憂。
“他們也沒有和我說。”阿念無奈,輕輕拍了拍小笙的頭,出了為長姐的幾分懂事。
“啊?你騙人!”小笙不信。
“是真的,這兩日我就住在南屋,但是直到第三天我準備宮了,才知道爹爹原來早就回來了,還傷了。”
見小笙不解地著自己,阿念又嘆氣,拉過弟弟給他講道理。
“阿爹和阿娘不告訴我們肯定是怕我們擔心,你瞧,家里糟糟的,之前還走了水,多危險。而且……而且滿月還……”
阿念這兩天心已經好了很多,但還是沒法兒主提及滿月,一說,就容易傷心。
小笙于是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小家伙甚至主走上前去牽住了阿念的手,鄭重其事地和保證,“阿姐,我想辦法再幫你去找一只小狗回來,保證和滿月一模一樣。”
可阿念卻搖了搖頭,似小大人一般嘆氣道,“再像,都不是滿月了誒……”
自小笙鬧過以后,風荷居總算是安靜了小半日。
可就在沈令儀以為接下來可以口氣休息休息的時候,知春來報,說桑吉殿下來了。
這幾日沈令儀如個陀螺一般直轉,差點把桑吉假借自己之名找陸宴霖做買賣的事兒給忘記了。
聞言便連連讓知春把人給帶了進來。
結果知春面有難,說要是帶人進來,估計得把風荷居的門給開全了。
沈令儀沒聽懂這話什麼意思,于是好奇地跟著知春往外走。
結果不看不知道,桑吉此番來,竟帶了整整十幾個大箱子,滿滿當當全堆在了風荷居的院子里,把進去的路都給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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