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沈令儀這一次確實是被嚇到了，以至于首輔大人真的費了好大的勁，哄了好久，才把的心氣兒給捋順了。

一番哭哭笑笑之后，沈令儀只覺得全的力氣都耗完了，便是直接枕在了陸晏廷的上撇著，著被褥不說話。

陸晏廷著鬢邊有些凌的碎發，嘆了口氣道，“你要信，閻王爺也沒那麼容易要了我的命。”

沈令儀眼睛紅紅的，吸了吸鼻子嗡聲道，“是，昭元也說，禍害千年！”

陸晏廷冷哼，“真是狗里吐不出象牙來。”

沈令儀倒是也想笑，可想了想卻還是抬起頭問他，“我不太懂，你這麼謹慎仔細的人，怎麼會著了周宣旻的道？”

陸晏廷搖頭，“是我低估了他的膽量。”

“什麼意思？”沈令儀撐起了，好奇地看著他。

陸晏廷俯在額頭上落下一吻，回憶說，“我一直以為周宣旻是貪生怕死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更看重自己的命。所以我當時是想捉活他的，帶回宮里以儆效尤，畢竟除了他，還有其他幾個被貶為庶人的皇子，周宣旻這個頭，帶的可不算好。”

“那你也太大意了！”沈令儀埋怨道。

陸晏廷點點頭，“是啊，就是大意了，我就想著他應該不敢對我手，畢竟他哪怕就是起個念頭，也必死無疑了，誰知……”

話已至此，陸晏廷也是唏噓不已，“不過現在好了，我沒事兒，黨也除了，等坪山那邊再安穩些，宮里的日子就能更好過了。”

“那小舅舅還在坪山嗎？”沈令儀問。

“在啊。”

“小舅舅沒事吧！”

陸晏廷失笑，“他當然沒事，我們被埋伏的地方離他的駐扎地遠著呢。”

沈令儀手拍他的，“怎麼小舅舅沒事你反而好像還不開心了。”

“那你怎麼不關心自己的夫君竟關心別人了？”陸晏說著便手去掐那白里紅的臉。

沈令儀躲了幾下沒躲開，干脆就大大方方湊過去讓他掐。

“誰說我不關心你，我可關心你了，連帶著你們整個陸府，我都關心上了！”

但陸晏廷又哪里舍得真掐，聞言就拍了拍自己的示意重新枕好，然后笑著問，“聽我們皎皎這口氣，是準備要跟我告狀了？”

沈令儀自然是有滿肚子話要講的，可也怕陸晏廷子吃不消。

但陸晏廷卻笑道，“我這都躺了一天了，哪兒還睡得著？”

沈令儀想了想，便也沒同他客氣，一開口就從府里走水的事說起，又到陸晏恒說要分家，再到老太太吵得不同意分家，一樁樁一件件地，按著先后順序全代了……

長夜如水，月如銀，屋角擺放著的沙無聲地帶著時間一點一點地往前跑。

沈令儀原本沒想到自己會和陸晏廷說這麼多話，可這兩日府里發生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對他也沒什麼好瞞的。

只不過在提及白日里木樨堂發生的事時，小人才多有了一點點心虛之。

“我承認，不管是大哥大嫂那邊還是二叔二嬸那邊，我都已經有十足的把握了，府里走水，阿念傷，這事兒大嫂是難辭其咎的。我不知道當初愿意接下中饋的目的是什麼，但是現在，有躲不掉的責任，中饋對來說儼然就是個爛攤子。而且我發現……”

“什麼？”見小人言又止，陸晏廷看了一眼，似在給鼓勵。

“而且我發現大嫂是真的很在意大哥的，既然分家這件事是大哥主提出來的，那大嫂就一定是支持他的。”

見陸晏廷點了點頭，沈令儀又繼續道，“至于二叔他們，我想這麼多年下來，陸府有的他們未必有，可陸府出了事卻要他們二房一起擔著，再怎麼說都是沒這個道理的。人心都是長的，祖母這般顧此失彼，只怕早就寒了二叔二嬸的心了。”

陸晏廷見小人說著說著臉上便出了忿忿不平的神，不由笑道，“那我爹被皇上收了免死金牌的事兒，是昭元告訴你的吧？”

沈令儀點頭，想著自己之前在木樨堂對陸伯鈞那沒大沒小的態度，便先和陸晏廷坦白了。

“我這也不算威脅公爹啊，誰讓他……他自己瞞而不報的！我看祖母那個樣子，是還滿心想著要用陸府的丹書鐵券去搭救三叔的，他們一個個都把算盤打得這樣響，就怪不得我要破他的謊話。”

聽著小人漸漸輕下去的聲音，陸晏廷拍拍的頭，仿佛逗貍奴一般逗道，“我什麼都沒說呢，你心虛什麼？”

“我沒有心虛啊。”沈令儀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可不一會兒又重新轉了回來，看著陸晏廷道，“我之前是和他們說二爺你也同意分家的，這事兒……你不生氣嗎？”

先斬后奏當然不是的本意，可當時在木樨堂，沈令儀覺得自己就是有一子莫名的底氣。

一度篤定，不管是分家還是不分家，陸晏廷都會力的。

“有什麼好生氣的？”陸晏廷果然反問，“我們皎皎能挑這樣的大梁，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沈令儀被他這般夸得紅了臉，不害地瞪著他說，“你別說反話，我挑什麼大梁了！”

“我怎麼說反話了？”陸晏廷哭笑不得，緩了兩口氣以后方才說道，“我是真覺得分家好的。”

“當真？”沈令儀如釋重負，可很快就又擔心了起來，頻頻環顧屋子的四周，滿是可惜道，“就是之前費了這麼大的勁翻新的屋子是浪費了，我住著覺得不錯呢，要不咱們自己出銀子，請了人去把竹院也給翻新一下吧？”

“為什麼要翻新竹院？”陸晏廷頗有些明知故問。

沈令儀疑地看著他，喃喃道，“不是你說了同意分家嘛……”

“是啊，分家是分家。”陸晏廷轉頭看了看窗外儼然已經有些放亮了的天，意味深長道，“可我也沒說分了家，我們就得搬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