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真主阿拉啊！”桑吉見狀趕上前將沈令儀扶起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著大氣道，“你要叩拜也向著我啊，你向著門算個怎麼回事兒啊。”

可桑吉的這句玩笑話卻讓沈令儀半點都笑不出來。

在沈令儀的記憶中，見周宣文的次數其實并不多，但三殿下矜貴可尊，溫文爾雅的格卻讓沈令儀記憶猶新。

如此如沐春風面帶微笑的一個人，沈令儀不信他會是弒君叛國之人，尤其……他與陸晏廷的匪淺，而相信陸晏廷看人的眼。

“所以現在宮里是完全戒嚴了嗎？”沈令儀一邊捶著發麻的一邊追問桑吉。

桑吉坐在的對面，看了看窗外泛起青白的天道，“說實話，我落腳的這個地方其實很偏，宮里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剛才告訴你的那些消息，是問了一直負責我這兒灑掃的一個小太監，但他說的模模糊糊的，也只有個大概，最終的一切，可能都要等天亮了以后才能徹底了解。”

“那……陸大人他……”沈令儀很想問問陸晏廷的況，但是話到了邊，卻發現自己無從問起。

“是他把你留在我這里的。”桑吉坦誠，毫沒有添油加醋，“其實當時看到你那個樣子我也很慌，我是無所謂的，但我知道你們大周有什麼設防之說，男有別對吧，那你說我是幫你還是不幫你？”

見沈令儀抱歉一笑，桑吉豪邁地擺了擺手。

“好在他是來的及時的，還留了藥，我中間又給你喂了一顆，你現在醒來沒事兒也就好了。但也是他說的，現在估計還是我這兒最安全。”

沈令儀點點頭，輕輕說了聲“多謝殿下”，也將目挪向了窗欞。

知道桑吉說的肯定都是實話，也清楚陸晏廷如此安排的用意，很有可能現在的宮里，比想的還要更混。

……

夜里的這場雨一直下到了清晨，養心殿的抑氣氛也有增無減地延至清晨。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太醫們會診的結果，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倦和不安。

忽然，皇后娘娘發髻上的簪子輕輕晃了晃，一陣悅耳靈的“叮當”聲后，皇后緩緩開口喊了陸晏廷。

“陸大人。”皇后道，“宮里出了這樣大的子，長春殿那里的事兒也要查，殿下的況也要時刻注意，哦對了，還有西羌使者，他們還要在京城待上十來日，這一件件一樁樁的都是事兒，陸大人貴為首輔，理應為朝廷為陛下分擔，可本宮卻擔心陸大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本宮覺得，給陸大人指派個幫手可好？”

陸晏廷已經在靠近門口的長椅上久坐多時了，聞言便緩緩抬頭，面無表地起對著皇后娘娘拱手作揖道，“微臣多謝娘娘恤。”

“應該的。”皇后笑了笑，將逢場作戲的模樣演得天無，“如此，本宮就讓平昌侯府的小侯爺給大人您搭把手。”

“多謝娘娘抬，微臣思敏不足業不專，只怕是不拖陸大人的后就很好了。”溫久卿上前領命，言辭間很是誠惶誠恐。

但是陸晏廷卻看清了溫久卿回眸看向自己時出的那一抹“勝券在握”的笑意。

陸晏廷回以他淡淡一笑。

首輔大人那張俊逸斐然的臉正沐浴在漸亮的晨曦中，刀削似的廓朗流暢，角繃了一條線，平靜深幽的雙眸人看不出半點緒。

若不是深知那點“識螢”的奇效，怕是連溫久卿都會懷疑，自己這對三殿下先下手為強的做法是不是錯了。

然而棋局已開，落子無悔，他已經在千鈞一發之際選擇上了東宮的這條船，那麼在船靠岸以前，他若還有異心，則必死無疑。

況且現在抓了周宣文，若是錯，也不過就是讓三皇子這個養尊優的天家之子嘗一嘗牢獄的滋味。

但若是對了，那麼他溫久卿一步步取代陸晏廷的念想，真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還沒等溫久卿聽到陸晏廷的回答，寢里面便傳來了腳步聲，以太醫院總管韓毅為首的七、八個太醫終于從里面走了出來。

“韓大人，陛下況究竟如何？”一旁許久未出聲的太子妃最先站了起來。

懷著孕能一直等到現在未曾去休息過已是不容易了。

韓毅見了忙對著太子妃和皇后頷首行禮道，“啟稟娘娘，陛下……應是攝的丹灰太多，那些丹灰大多熱，灼了陛下的五臟六腑。”

“如何醫治？”皇后示意韓毅不用多禮，趕繼續說。

韓毅忙清了清嗓子道，“微臣們最后共同商議出來的結果是給陛下清肺，需服和外洗雙管齊下，看看能不能有所效。”

韓毅說完，站在他后的那幾個太醫全都不約而同的對著皇后娘娘拱手作揖。

“既已有了對策，那接下來就要辛苦韓大人了，只是不知大人的這個法子能否讓陛下早些清醒過來？”皇后又問。

這下韓毅卻搖了搖頭，“恕微臣無能，不敢對娘娘夸下海口。”

韓毅話音剛落，陸晏廷就用余掃到松了一口氣的皇后。

他冷笑在了心里，卻當機立斷上前一步稟告道，“既太醫院這邊已經有了對策，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窗外已全然放亮的天際，“馬上就要上朝了，微臣要幫著太子殿下去準備一下。”

“且慢。”

誰知陸晏廷都已經轉了，卻聽皇后喊住了他。

“近幾日只怕宮里還有許多要勞煩大人心費神的地方，依本宮之見，大人不如還是在閣院暫住些時日，如何？”

“多謝娘娘恤，臣，遵命。”陸晏廷以不變應萬變。

“哦對，還有一件事兒，本宮心系陛下安危，思緒糟糟的都忘記了。”

見陸晏廷緩緩地抬起了頭，皇后娘娘蒼白的臉上方才閃過一抹笑。

“本宮見著桑吉殿下對大人邊的那個侍很興趣，就做了主，將那侍賜給了桑吉殿下，這兩日，就讓好好地陪著桑吉殿下在上京城里頭轉轉。”

皇后說著嘆了口氣，一臉的為難，“宮里眼下糟糟，眾卿只怕也是自顧不暇，但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怠慢了西羌的使者，更何況馬市的事還是要繼續推進的，眼下能有個人討得桑吉殿下的歡心，也是緣分，大人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