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廷不在竹院的這幾日，沈令儀收拾妥當了兩人這趟出遠門帶回來的。

該漿洗的漿洗了，該鋪曬的鋪曬了，還把喜鳶領去了知春和翎月的跟前，讓們彼此悉一下。

知春一聽小喜鳶的世就唏噓不已，直呼要認做干妹妹。

而喜鳶也是很懂事，自打住進竹院的第一天起，小丫頭就跟在知春后一個勁地給自己找活兒干，忙進忙出的很是勤快。

知春將喜鳶的本分看在眼中，尋了個空便與沈令儀商量了起來。

“我娘讓我來問問姑娘，對喜鳶是個什麼安排？若是讓就留在竹院，那就要個正經名分。左右得找個人牙子來寫張賣契，我娘他們把賣契收下，那才算是我們院里的人。”

知春見沈令儀聞聲不語，連忙又說道，“雖然這樣小丫頭是了奴籍，但往后每個月就能領到月俸。姑娘是知道爺的，對下人也是寬裕，小丫頭這往后的日子也是不難過的。”

“那若是……不簽賣契呢？”沈令儀猶豫地問。

“不簽嗎？”知春想了想，“不簽也的，但就是小丫頭在這兒的吃穿住用全都不能走公賬了，那麼，最后可能就要姑娘你自己來己了。”

竹院人口再單薄，可該有的規矩還是都有的。

沈令儀知道，知春或者趙媽媽也并非是刻意為難，只是這院子所有的支出都是陸晏廷給的，趙媽媽暫管公銀，每一筆銀兩的來去都是要有緣有故的。

這偶爾一次兩次的給小喜鳶添碗加筷還好說，但若是人要長期住下去，那這筆開銷就是要算清楚的。

哪怕喜鳶再小，花費不大，但這也是一筆額外的支出，對趙媽媽而言，沒有這個義務幫一個陌生的孩子兜底。

沈令儀于是也和知春了心。

“我之前在廬江那邊打聽過喜鳶的世，雖不是什麼宦人家的小姐姑娘，但爹爹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教書育人，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這樣的孩子，若是沒有那場天災，怕是這輩子也不會低下頭來伺候別人的。”

知春一聽就明白了沈令儀的心思，連忙點頭道，“姑娘善心，我懂的。”

沈令儀輕輕一笑，又聲道，“你娘的顧慮我知道的，這樣，以后我每個月給你娘五十錢，就當是喜鳶的補。我其實有想著將來讓給我爹娘做個伴兒的，只是我阿爹和阿娘如今還在萬州養病，一時半刻回不來，所以喜鳶怕是還要在竹院叨擾一段時日。”

“行。”知春連連點頭，“既姑娘都已有安排了，那我就去和我娘說一聲。

“若是補不夠……”

“啊呀，那個小丫頭片子一日才吃多東西啊，小鳥一樣的胃，五十錢足夠啦。”

見沈令儀還有猶豫，知春連忙出聲打斷了的話，然后說笑著講了一些旁的話，就把補的事兒給一筆帶過了。

只是喜鳶這事到底還是讓沈令儀上了心，于是第二日，便同趙媽媽請示了一下，趁空去了一趟西市。

此番出門，的目的地還是丹青齋。

畢竟賣字畫才能賺銀子，所以這個來錢的法子對沈令儀而言就是一本萬利的。

巧的是，今日過店，正好遇著有個書生模樣的年在買之前留在齋里的一幅畫。

畫還是陸晏廷的畫，畫面見見景，有水有山，看著確實算得上是佳作。

年看著像是很喜歡，大手一揮丟下五兩銀子，讓丹青齋的方老板幫他卷好收拾妥當，然后拿著畫便匆匆而去了。

待此人一走，方云驥才有空上來招呼。

“你說是不是巧了，你若不來，我也要想著法子找人把銀子送去給秦姑娘了。”

方老板說著轉翻了翻放在木柜上的賬冊，“也就是從上個月起，很多世家學子來店鋪指定要買珣笙先生的畫，你放在我這兒的幾幅都賣了，分著算的話我要給你五兩銀子呢。”

沈令儀不有些吃驚，“為何突然都要珣笙先生的畫？”

方云驥笑道，“好像說是之前東市那邊的云山畫室高價賣出了一幅先生的真跡，引來了不人的圍觀，以至于大家忽然對珣笙先生的畫又趨之若鶩起來。”

方老板說著說著不又搖頭嘆息道，“只可惜，東、西兩市中現存的珣笙先生的真跡也不多，真的是賣一幅一幅了。”

“那幅畫賣了多？”沈令儀聞言也是好奇。

方云驥隨即出右手正著反著筆畫了一下，“這個數。”

“一百兩？”沈令儀眨了眨眼。

方云驥瞪了一眼，“哪兒啊，一千兩！”

沈令儀差一點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您說多……多？”

“一千兩。”方云驥重復了一遍以后又了下顎打細算道，“這麼說起來，溫公子手上倒是還有幾幅珣笙先生的真跡，也不知道他可否愿意忍痛割。”

沈令儀站在一旁乾乾地笑，腦海中閃現而過的卻是竹院中陸晏廷的那間書房。

想那書房里靠著南墻的多寶閣架子上堆滿了陸晏廷的手稿，如果將那些全都換算銀子的話，豈不是都快價值連城了！

沈令儀想著想著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方云驥見狀狐疑地看著。

“沒、沒什麼……”沈令儀連忙擺擺手，去了滿臉的震驚之，清了清嗓子道，“既真跡都如此值錢，那仿畫豈不是也能水漲船高？”

結果方老板卻抿搖了搖頭。

“這倒也不盡然，能賣出些價錢的，只是那些仿的真假難辨的。外行人看個熱鬧嘛，有些鄉紳把仿畫帶回去，以假真，也能博一博旁人的眼球。但是那些仿得劣的……”

方云驥話說了一半沒有再繼續，可沈令儀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在心中默默盤算了一下，眨了眨眼開口道，“等過幾日我再帶兩幅畫來給您過目，到時候您再看看能不能以假真一下。不過我們先說好了，萬一到時候我拿來的新畫真的不錯，您……得給我加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