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換個條件。”
小丫頭在那兒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一臉堅定不渝的樣子。
可陸晏廷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讓頓時定住不了。
“什麼條件?”池凌洲瞇著眼,問得小心翼翼。
連自己也沒注意到,都好奇地把房門又拉開了一些。
“下個月,我安排你回上京城述職。”
陸晏廷說得輕松,仿佛在和討論今日的天氣好壞與否一般。
池凌洲瞪大了眼睛,將信將疑地把眼前這個男人打量了一番,支支吾吾道,“我爹不會同意我回上京城的,之前溫久卿去說,都沒說我爹。”
“呵,他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圣上親口傳你回去,你爹不同意,就是抗旨。”
陸晏廷依然面無表,毫沒有把池凌洲的擔憂放在眼中。
“你……君子一言!”
小姑娘忽然來了興致,“嘩啦”一下拉開了門,滿懷期待地等著陸晏廷應下半句話。
不過陸晏廷顯然沒給這個機會。
他只淡淡地看了池凌洲一眼,剛想轉,卻忽然又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回了頭。
“堂堂首輔,豈能言而無信!”池凌洲以為他想要反悔,立刻先聲奪人。
陸晏廷這回是真白了池凌洲一眼,然后冷冷地敲了敲門板提醒小丫頭注意聽自己說話。
“知道讓你去萬州干嘛嗎?”
“知道啊,看畫。”
陸晏廷暗中咬了咬牙,下了額際起的青筋,深吸了一口氣道,“幫我看好你沈姐姐,這個人心思單純,在外頭耳子,和溫久卿兩個人孤男寡地出去總是不得的,多個你,多個照應。”
“哦……”池凌洲拉長了語調,恍然大悟。
陸晏廷聞言又瞇起眼,“你別顧著『哦』,竹林放箭那事兒我記著呢,你要是再敢給我耍小心眼,當心我讓你這輩子都回不了上京城見你祖母!”
池凌洲沒想到陸晏廷把自己的小辮子得死死的,當即只能連連干笑。
“哈哈,那會兒我……我以為沈姐姐是久卿哥的舊相識啊。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多了不起的人啊,能讓溫久卿這樣牽腸掛肚的,前腳剛到凌洲城,后腳就拉著我帶人出來做援軍。”
“什麼舊相識?”陸晏廷冷笑,“是我的人!”
……
半個時辰以后,一輛家馬車駛出驛站,不急不緩地順著道出了城。
車廂,池凌洲努力地忽略著溫久卿盯在自己側臉上的眼神,只拉著沈令儀一個勁地在那兒閑聊。
“幸好方才我出門的時候遇著你們,否則還不知道你們要出去玩兒呢。”
沈令儀完全沒覺出周圍那微妙的氣氛,反而沉浸在池凌洲能一起去萬州的喜悅中。
“是啊,真的好巧,但我們也不是去玩兒的。不過之前我同小侯爺說的時候,小侯爺還說你對鳴岐先生的那些畫不興趣,怕是不會去的。”
“怎麼會,我最喜歡……”話一出口,池凌洲才發現自己這海口好像是夸大了,便連連笑著收了聲道,“我爹爹總嫌棄我無點墨,那我也想著要是有機會可以近距離欣賞欣賞大師的真跡,陶冶一下,何不哉?”
“但是昨兒聽你說下午要等運進城的賑災糧,你這一走,那些東西誰來接手呢?”沈令儀聞言眼擔憂。
畢竟拜會鳴岐大師是事,但卻遠沒有賑災民來的重要。
“此事陸大人會安排的。”池凌洲揮了揮手,一臉坦然,“大人方才還說了,若是他巡防能早結束,也要趕過來拜會一下鳴岐先。畢竟先生云游四方,眼下好不容易在萬州落了腳,若是錯過了這一回,等下次,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呢……”
從廬江去萬州城本就不遠,又因為有池凌洲相伴,這路上便一直都是熱熱鬧鬧的。
再加上肖立被伏,整個廬江城已迎來了全新的生機,大家的心都似那撥云見日的郎朗青空一般,此番出城倒真像是去踏青郊游的,輕松又自在。
車飛逝間,鳴岐先生所在的逐鹿山山腳已清晰可見了。
下車的時候,坐在最里側的溫久卿不著痕跡地拽住了池凌洲,扣著的手腕讓慢一步走。
池凌洲只覺上傳來一陣溫熱,仿佛有螞蟻在細細地啃食的筋脈骨。
常年養的警敏讓整個人微微一震,反手就沖著溫久卿招呼了上去。
人是自然沒有打到的,只是池凌洲沒想到,出拳已經這麼快了,卻還是被溫久卿一掌接下。
男子和子力量的懸殊,由此可見一斑。
“你做什麼?”池凌洲下心里那莫名的躁與慌,垂眼看了看被溫久卿握著的手腕,裝兇道,“我警告你哦,男授不親!”
可話才剛說完,腦門上就被溫久卿曲指重重一敲。
“親什麼親,小姑娘家家的,說吧,得了那人什麼好?”
溫久卿那張清雋至無可挑剔的臉,讓池凌洲頓時心跳加快。
“什……什麼好,沒有的事!”
只是天生就沒什麼撒謊的本事,眼下在溫久卿的面前,就更本相畢了。
“凌洲,你知道,我可沒什麼耐心。”
溫久卿依然笑著,只是那笑意卻讓池凌洲覺得心尖吹過一陣涼風,冷得瑟瑟發抖。
“好啦!”是怕溫久卿的,打小就怕,“他說了,可以想辦法讓我回上京城。”
溫久卿一愣,似是真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就在這時,已經下了馬車的沈令儀見后兩人一直沒有從車廂里出來,不由好奇地掀開簾子探進了頭。
“小侯爺,凌洲,怎麼了?”
“沒事。”看到沈令儀的一瞬間,溫久卿便松開了池凌洲的手。
然后,他又輕輕拍了拍的肩道,“今兒既跟來了,那一會兒就讓先生好好點撥點撥你,免得回頭你爹知道了,又要念叨你顧著玩兒,正經事都不干。”
池凌洲聞言,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一半,心想這種差事果然是吃力不討好,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待在驛站乖乖地等糧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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