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沈令儀提到這件事,溫久卿臉上的笑容便真的了去。
“一會兒讓凌洲來和你道個歉,這件事是做的欠妥當了,險些害了你,但是沒有害人的心思,就是事草率莽撞了些。”
“不不!”沈令儀連忙搖頭,“不用道歉,池姑娘這麼做,一定是有的考量。”
沈令儀說著不由皺著眉問溫久卿,“這位池姑娘,看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是鎮守凌洲城的鎮南將軍池淵的小兒,在凌洲城出生,在凌洲城長大,從小跟著池將軍在軍營里頭爬滾打,說話做事確實不似上京城那些高門貴戶的千金小姐。”
“池……凌洲,那是個將軍啊!”沈令儀眼中出了滿滿的艷羨之。
“將軍?”溫久卿輕輕笑了笑,“那你可太抬舉了,的定力離做大將軍還遠的很呢!”
“什麼遠的很!”
突然,氈棚門口那不算很服帖的門簾被人重重掀起,接著,池凌洲那張肆意張揚的小臉便映了沈令儀的眼簾。
“溫久卿我告訴你,背后說人閑話,是小人所為!”池凌洲挑著眉,居高臨下地看著席地而坐的兩個人,撇著滿臉不悅。
沈令儀才剛認識池凌洲,對還不了解,聞言便以為是自己和溫久卿的閑聊惹怒了,連忙站起和人賠不是。
“不不,沒有的事!小侯爺是在與我說姑娘從小隨軍,是巾幗不讓須眉,紅更勝兒郎的錚錚烈。”
池凌洲聞言愣了半晌后才轉頭看著溫久卿道,“哇哦,和你說話一樣,都是文縐縐的耶!”
這下,到沈令儀發懵了。
眼前這位巾幗的子好像風一陣雨一陣,特別的晴不定。
一旁的溫久卿仿佛早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只慢悠悠地站起了,然后笑著和池凌洲鄭重地介紹起了人。
“凌洲,這就是我和你說的沈姑娘,沈令儀,按說是虛長你一歲的,你可以喊一聲沈姐……”
可不等溫久卿介紹完,池凌洲就直接上前了一步對著沈令儀笑道,“我池凌洲,久卿哥和你說過沒有,池水的池,凌洲城的凌洲。”
連珠炮似的話速都不帶氣的,“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名字特別不孩子?我和你說,我要不是出生在凌洲城,我爹可能還能給我起個更秀氣點的名字,什麼珍珠啊,花朵兒啊,珊瑚之類的……”
池凌洲的話功地讓沈令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太禮貌,笑過以后的沈令儀連忙又深吸一口氣道,“沒有,凌洲,凌洲,很詩畫意的,興酣落筆搖五岳,詩笑傲凌滄洲,詩仙的詩詞里,就有姑娘的名字呢。”
“哇!”沈令儀說完,池凌洲就瞪大了眼睛直驚呼,“沈姐姐,你好有學問啊!”
沈令儀不汗,剛想說自己也就是班門弄斧而已,忽聽溫久卿說,“是啊,這麼有學問的沈姐姐,方才差點被你命人了篩子!”
池凌洲一聽“哈哈”一笑,清了清嗓子才解釋道,“沒有的事,怎麼可能呢,我命人第一次放箭是選好地兒的,那個破廟,千瘡百孔的,哪兒有人哪兒沒人一目了然,本躲不過我們弓箭手的眼。我這……也不是希早點把肖立那個走狗給出來嘛!”
“總是給你自己的魯莽行事找借口。”
溫久卿瞪了一眼,剛想著繼續訓幾句,忽然見池凌洲反手掀開了后的門簾,看向了外面那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海。
“奇怪了,剛才孟大人問我沈姐姐的事呢,我讓他一起進來的,人呢?”
“孟大人?”溫久卿聞言也順著的視線往外看了看,“孟知州嗎?”
“對啊。”池凌洲隨即聳了聳肩道,“說來也是奇怪,你說陸晏廷那只老狐貍到底給了孟大人什麼好,還能讓孟大人答應出兵來給他兜底?”
溫久卿搖搖頭,卻轉看向了沈令儀。
沈令儀被他看的心里直發慌,但是還沒等說話,外面忽然跑上前一個小兵,“嘩啦”一下沖池凌洲行了個軍禮以后就高聲匯報開了。
“稟將,一共活捉逆黨一百零三人,傷二十六人,死亡四十五人。”
“沒有逃跑的嗎?”池凌洲問。
沈令儀在一旁好奇地看,發現池凌洲與屬下對話的時候,凝眉斂眸的樣子確實有些將之威,只是秀氣稚未罷了。
“逃了兩個,已經命人去追了。”小兵稟道。
池凌洲看了看溫久卿,仿佛在等著他發話。
溫久卿見狀,思忖了一下道,“不用追了,讓人都回來,準備收隊回城。”
“不追了嗎?”池凌洲有些詫異。
“有陸大人在,肖立大勢已去,他那些散開的手下也不了氣候,不用浪費人力了。”
溫久卿剛說完,從外面就沖進來一個人。
墨發高束,玉冠髻,一張清爽的面孔被風雨打得半,襯的那雙烏眸愈發的溫和可親。
這氈棚本就是為了讓人避雨而隨手搭建的,地方小,撐柱也不是特別的穩,眼下被那人莽撞地一沖,小小的頂棚不都搖晃了起來。
“誒誒,孟大人,你仔細著棚子,可別給撞塌了!”
池凌洲眼尖地一把穩住了棚的撐桿,頗有些不滿地看著來人。
可是,那人卻著氣,無視著池凌洲的指責,只怔怔地看著站在溫久卿邊的沈令儀,半晌才用激萬分地聲音喊了一句——
“令儀妹妹!”
看見來人的那一瞬間,沈令儀腦海中的記憶霎那間退回到了十幾年前……
銀杏樹下,長衫年正在認認真真的檢查的字帖,一筆一劃,年看得事無巨細,連哪個字哪一筆了懶,都能清楚地點出來。
“明日若再有五個字不過關,我就要告訴師父去了。”批閱完,年板著臉,將字帖還給。
只可惜,年的臉過于清秀,就算佯裝生氣,也總了一威嚴。
拿著字帖“咯咯”直笑,著嗓子學爹爹的樣子同年說話。
“齊雋,你沉穩有余卻不夠變通,只怕以后是要吃大虧的。”
結果那日,年繞著那株百年銀杏追了整整十來圈,笑鬧聲和訓誡聲響徹了半個古村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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