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鳶確實沒有看錯。
當時在豆花鋪子前,小丫頭聽到沈令儀和自己說有個人好像在跟蹤們的時候,就尋著機會假裝轉頭擺弄小子,然后用余去瞄了幾眼。
也許是因為形矮小的關系,喜鳶平視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人腰腹以下,而他小上綁著的那藍的帶子正好被風吹起,了小姑娘的眼。
答案呼之出,跟蹤沈令儀和喜鳶的那個人和襲擊薛承楓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屋子里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沈令儀卻覺自己握著的陸晏廷的手竟越來越冰涼。
不知為何,沈令儀忽然沒來由地生出一陣心慌。
就在這時,陸晏廷咳了一聲后突然開了口。
“南陵之早有征兆,不管之前肖立回京述職的文書寫的有漂亮,那些都是飾太平的表面功夫,所有的問題都沉積在下面,經年累月的,不過就是一場提前的雨季,就讓整個廬江徹底翻覆了。”
薛承楓聞言接了口,“祥子帶我們跑了兩個外縣,田地莊稼全都被水淹了,兩個村子空無一人,所有的村民都逃生去了。眼下已經過了春耕之季,不是眼前的災,只怕后面的秋收,都蓄不上力。”
陸晏廷隨即冷笑,“城外慘狀一片,城倒是歌舞升平。”
沈令儀一愣,狐疑地看了陸晏廷一眼,以為他這是在說反話。
誰知卻聽陸晏廷繼續道,“今日肖立帶著我兜了半座廬江城,所到之百姓皆夾道歡迎,興高采烈的氣氛就好像在過節。鋪子、酒肆全都開著,乍一看,倒真是一個百廢待興的好景象。”
沈令儀頓時想到了那個豆花鋪子,下意識道,“難道……全是臨時安排的嗎?”
這……得花多人力力和財力啊?
陸晏廷仿佛讀懂了臉上的驚訝,淡淡地說了一句,“所以,當時那三百多萬兩的撥款,肖立是一分都沒有用在正途上。”
屋子里隨即陷一片沉默,沈令儀見狀,主出聲道,“大人,先用膳吧,大家都奔波一天了,要議事,也要先填飽肚子。”
陸晏廷點點頭,卻在站起時吩咐崇嶺跟自己回廂房,讓其他人先去用膳。
……
驛站的廳有護衛把守著,飯菜也已經在桌上備好了。
沈令儀與隨行的幾人一起落座,可這頓晚膳大家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席間,沈令儀不問棲山,“如果現在城里真的有人要對大人不利,那驛站這里還安全嗎?”
棲山聞言指了指上方,“驛站的頂樓有個烽火臺,若是遇著危險,可以馬上燃火放煙,此向東有凌洲城,向南有萬州城,看到烽火燎煙都會第一時間派兵增員的。”
“若是……他們見死不救呢?”
沈令儀不知道凌洲和萬州的況,卻覺得若是睦鄰友好,那為何到現在也不見那里的員過來?
“朝廷命見死不救,追查下去,他們也要掉腦袋的。”棲山道。
沈令儀點點頭,咬了半口饅頭后又問,“那麼你說,今日襲擊你們的那一伙人,是這個肖知府派去的嗎?”
棲山撓了撓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今日那波黑人實屬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沈令儀問。
棲山回憶,“因為是薛大哥最先發現我們被人跟蹤的,但說實話,對方總共就兩個人,我們滿打滿算加起來有十來人,一般來說,他們被發現了,是不是應該馬上就跑?”
沈令儀猶豫地點了點頭。
棲山又道,“但他們沒有,那個距離,其實要跑,連我都未必追得上,可是他們兩個人就這麼沖過來了。”
“是因為武藝高強所以特別有勝算嗎?”沈令儀猜。
“武藝……也算不得高強,游兵散將而已,就是一些皮功夫。”
“那薛統領怎麼會傷的?”
“那是因為他們提前在退路上安置了陷阱,薛大哥中招了。”棲山直言。
“也就是說他們就是有備而來的。”
沈令儀說完,又琢磨了一下棲山的話,再想想自己和喜鳶遇到的況,總覺得這波黑人更像是在試探什麼。
兩人正說著,見崇嶺從里面走了出來。
沈令儀忙站起招呼他過來用膳,然后又將方才準備好的湯面端了起來,和棲山代道,“我把面送去給薛統領和大人,一會兒你幫我送喜鳶先回屋睡覺。”
……
薛承楓的傷勢看著也不算重,至這會兒他人已經神了不。
沈令儀把面放下以后和他說了兩句話,便轉去了陸晏廷的廂房。
屋,陸晏廷正負手立在朝南的窗邊出神,窗子未關,晚風吹著他微松的襟,發出簌簌的聲響。
沈令儀將熱面放在桌上,走過去喚他來用膳。
可陸晏廷卻看著外面寥寥無幾的微弱燈火,忽然問,“你可知,在沒有進廬江縣的時候,我都在想,那三百萬兩銀子,哪怕是有一半用在了修堤固壩上,肖立這條命,興許我還能留著。可沒有,今日我所見所聞,已徹底將此人的貪婪妄為,欺下瞞上給看了個一清二楚。堂堂四品知府,寧可用那些銀子去賄賂買通百姓來陪他飾太平逢場作戲,也不愿做點實事,把南陵口子上的這個江要道給治理好!這樣的禍害,尸位素餐,留在朝廷有何用?”
陸晏廷說這些的時候,目中著堅毅與果決,那種神,是沈令儀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似是要將眼前這一片污濁之氣力掃清,讓惠澤恩待流芳百世,只為與百姓齊歡。
沈令儀怔怔地站在他的側,一時之間竟接不上一句話。
說實話,私下和陸晏廷相的這些時日,時常會忘記這個男人就是當今朝堂之上最呼風喚雨的人。
因為大多時候,陸晏廷都太過運籌帷幄,以至于時常讓沈令儀產生一種他是無所不能的錯覺。
然而,雖然只是平頭老百姓,卻也知道為百難的道理。
正所謂高不勝寒,閣首輔這個位置,皇上是不可能隨隨便便欽點于人的。
權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所以在這一刻,沈令儀才恍然發現,陸晏廷心中裝著的不僅僅是一個閣,更甚者,應該是整個大周。
沈令儀心下容,卻還不忘桌上的那碗湯面。
想到陸晏廷今日一路奔波憋了滿腹的怒意,只怕飯都是沒有好好吃的,便大了膽子走上前,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想把人往桌邊帶。
結果這一握,沈令儀的心便忽然跳了一拍。
陸晏廷的掌心,此刻竟是滾燙的!
不似方才時的那般生涼,也不似尋常一貫的溫暖,那滾燙,炙熱灼人,仿佛是被火烤了一般。
沈令儀于是二話不說踮起腳尖直接拽過了陸晏廷的臉,抬起手就上了他的額頭。
“陸晏廷!”直呼其名,聲音里帶著不自覺的怒意,“你這樣發熱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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