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張張地翻看這三年多的時間里翻過了幾千遍的照片，手指過照片里的臉，心臟又在鈍鈍地疼。

晚上九點半，陸京宴忍不住給梨檀打電話。

梨檀在廁所，黛星漾便拿著手機去：“梨檀兒，你電話。”

“你幫我接一下。”

電話接通，黛星漾說：“在忙，你可以等會再打過來。”

聽到這聲音，鶴云珩瞬間把耳朵湊過來，只是克制地用手捂住自己的，不敢發出毫聲音怕發現。

陸京宴干脆開了免提讓鶴云珩聽個飽。

陸京宴：“你要不多講兩句？”

黛星漾懵，和他不吧：“？？”

又過了半個小時，香噴噴的人洗完出來了。

陸京宴的電話再次打來，“不回家了？”

梨檀：“你讓我滾。”

“祖宗！”陸京宴低頭看著自己傷的，低聲音道：“小祖宗，那你現在滾回來行不行？老公疼……”

“不行，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你中午十二點讓我滾，我就滾給你看，你傷害了我，我一天都沒辦法原諒你。”

陸京宴心肝都要碎了，長長地呼吸一口氣，認輸道：“明天中午十二點前能滾回來看看我？”

梨檀撇：“也不行。我是一個有尊嚴的人，既然你讓我滾，我就絕不會再滾回去。”

“那你說吧，怎麼樣才可以原諒我！”

“不原諒，因為你剛才說話用了嘆號，我很生氣，生氣今晚就會睡不著，睡不著就會有黑眼圈，有了黑眼圈就會更生氣。”

“……”

等講完，黛星漾好奇問梨檀：“你究竟做了什麼他才你滾？”

畢竟陸京宴的寵妻程度是上了新聞的。

梨檀低著頭可憐說：“我不小心把他踹下了樓。”

房子短暫地陷了寂靜。

接著，梨檀又說：“然后我拿了行李箱想離家出走，一個沒拿穩，行李箱滾下去把他的給斷了。”

房子再次陷了寂靜。

晚上十點半。

大門被敲響。

陸京宴一瘸一拐跳進來，扔掉拐杖，二話不說抄起材小的梨檀按在懷里，把人吻得七葷八素。

一秒都等不下去了，可以斷，但小作不能沒。

親完后，陸京宴梨檀的，聲哄道：“檀檀，跟我回家吧，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說重話，我都斷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嗯？”

“哼，你兇我。”

“不敢了不敢了，老公好疼，你就疼疼我吧……”

全是聽了會臉黃的東西，黛星漾自覺退出走廊，卻發現走廊里已經站了一個人。

那人：“漾漾……”

黛星漾第一反應是掉頭回去，但一想到里面的兩個人還在膩歪著，又止住了腳步。

走到走廊的窗邊，看樓下千燈萬戶的風景，瓷白，神容安靜，鶴云珩直愣愣地看著，恍惚覺得歲月無比靜好。

過了一會，那兩人從屋里出來了。

陸京宴揮揮手，“老鶴，我走了。”

梨檀聲音，攙扶著快殘掉的陸京宴，對黛星漾說：“好鄰居，我也走啦。”

目送二人下電梯，鶴云珩目深邃，看著黛星漾。

“他們很幸福。”

原本，他也可以擁有這樣的幸福。

鶴云珩站在燈下，穿著那麼筆直的西和襯衫，氣質和以前全然不同，變得溫和穩重，紳士有禮，但黛星漾仍覺得他頹廢極了，臉都瘦到快沒了。

他確實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把自己拆筋換骨，完完全全換了新的一個人。

“你就是剛搬過來的新鄰居？”

沒想到會主問他話，鶴云珩傻了一會才回神，“對，是我。”

“我這樣……”他的結了，停頓了一下。

“我這樣會讓你到不舒服嗎，你會讓我搬走嗎？”

“不會。”黛星漾轉進了屋，“因為我會搬走。”

鶴云珩的眼睛一瞬間變得很紅，就那麼看著那扇門關上。

對他還是那麼抗拒，他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一句“我會搬走”就足以讓他再次破防。

鶴云珩站在門外，哀求的聲音里能聽見不穩的氣音。

“明天堵車……不要搬走。”

黛星漾的聲音傳出來：“那我今晚就搬走。”

“不要搬，你不喜歡我住你隔壁，我搬走，我連夜搬走。”

他們就隔了一扇門的距離，好像很近，不到50厘米，其實比這將近四年來隔著幾個大洲幾個大洋的距離還要遠。

在英國的黛星漾不會當面拒絕他，如今近在咫尺的黛星漾無時無刻都在拒絕他。

“我不奢你可以馬上原諒我，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困擾，哪怕是像現在這樣把門關了，讓我在門外等多久都沒問題，只要你肯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一個跟他們平等競爭的機會。”

“不管過去多年，沒有機會就是沒有機會。”

黛星漾語氣很平靜，話卻尖銳：“因為別人沒有傷害過我。”

*

鶴云珩果然遵守承諾，連夜搬走了。

今天有場早戲，黛星漾早早來到片場。

等待助理帶早餐來的時候，鶴云珩出現在邊。

黛星漾：“我昨晚已經拒絕你了。”

鶴云珩吸了兩口氣，低著頭盡力不去看黛星漾讓他心痛的目。

他手里掛著一個紙袋，他打開袋子，微彎腰把里面的盒子拿出來遞到面前。

從他緩慢彎腰的這個作，黛星漾就看出來他應該是不舒服的。

“給你做了早餐，吃一點？”

黛星漾低頭看他手里的飯盒。

飯盒蓋子是明的，可以看見里面的食，有三個格子。

一邊格子裝白的清粥，一邊格子裝著清淡小菜，跟以前在梨園做過的早餐一模一樣。

以前總是變著花樣給鶴云珩做早餐，一天中式一天西式替著來。

還有一個格子，裝著圓圓的小蝦餅。

做蝦餅很麻煩，要買活的蝦，去殼剝，和面，煎餅，沒有三個小時本做不出來。

現在是凌晨六點，那麼他至3點就起床了，而他昨晚十二點還在搬家，而從梨園到這里得兩個小時，除去洗澡的時間……也就是說，鶴云珩昨晚本沒睡覺。

黛星漾沒說什麼，也沒拿他的早餐。

往后的日子，黛星漾有工作的時候就工作，沒工作時就跟著池醒拍拍戲賺點錢，計劃是忙到六月末，然后七月前往奧地利，在那呆上一個月。

因為七月份，有一場人生中最重要的演出，個人演出，在奧地利的維也納金大廳。

為了這場演出，努力了接近四年。

而從那以后，每天只要有早戲，鶴云珩都會早早出現在片場，將自己準備好的早餐拿給黛星漾。

“上次你說不喜歡吃粥，看我今天給你準備了什麼。”

其實他每天準備的東西，都是吃的。

如果不是他每天都帶來那麼多的東西，黛星漾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喜歡的食有那麼多。

鶴云珩這人特搞笑，在一起的時候，的所有他都記不住，連是哪里人都不記得。

分開了，反而什麼都記住了。

很多食或者菜式，只要是在結婚的那三年里說過的，有可能是隨口一說的，自己都忘了，現在他反而一一記了起來。

黛星漾每次看見他準備的每天不重樣的餐盒，心里就會冒出一種蒼涼。

都不知道是該說他的記憶好，還是該說他這份無微不至的來得太晚。

每一次鶴云珩出現在片場，黛星漾都繞著他走，沒有收過他的東西，更沒有和他說過話。

不理，他也不放棄，脾氣好得可怕，好到劇組其他人都開始同他。

意外發生在一個星期后，這天有場溺水的戲份，黛星漾在等待的過程中突然犯了低糖。

想，劇組里肯定有鶴云珩的眼線，不然鶴云珩怎麼會出現得那麼及時？

當天，鶴云珩就親手燉了—鍋湯送到面前。

依舊如往常一樣，想要繞過他走。

鶴云珩這次不依了，堵在面前，強行將湯塞到手里。

“漾漾你現在有點瘦，要多吃點。”

鶴云珩看著消瘦的臉龐全是心疼——

其實他比還要瘦。

黛星漾不想要，他便拉住的胳膊。

黛星漾心里揚起—陣煩躁，猛地抬起手想要甩開他的手。

用的力氣過大，—下將鶴云珩手里的湯打翻了。

砰的—聲——

滾燙的湯全澆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