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沈梨初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裴聿手捂在心口,一臉虛弱地躺在沙發上。
他這副樣子,可把沈梨初嚇了一大跳:“裴聿,你怎麼了?”
明明放學回家和吃晚餐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啊。
沈梨初都準備跟于清清打電話了,卻聽見裴聿慢悠悠道:“我好像吃壞東西了。”
這副中氣十足的語氣……
“肯定是那個沈謹行的居心不良,在那碗七八糟的甜羹里下了毒藥……”
沈梨初沉默了。
裴聿還在嘰里咕嚕地說著:“所以小乖你以后千萬不要接沈謹行給得任何東西啊。”
氣得沈梨初直接給了裴聿心口一拳。
“嘶……”
那一拳只是沈梨初嚇唬他,沒敢真用力,可能是心口比較脆弱真打疼了吧,沈梨初連忙手去。
裴聿按住沈梨初為他心口的手,嬉皮笑臉地道:“不疼。”
沈梨初眼皮子跳了跳:“……”
眼看沈梨初真的生氣了,裴聿連忙哄道:“我給你拿一盒酸好不好?”
沈梨初依舊板著臉,只是默默出兩手指。
意思很明顯。
要兩盒才能被哄好。
裴聿一口答應:“但另外一盒要明天才能吃。”
沈梨初勉強同意。
酸是減糖了的,吃起來肯定會有點酸,但好歹是冰鎮過的,比沈梨初從小到大吃的常溫西瓜要好太多太多了。
傭人將酸拿上來后,裴聿將蓋子揭開,將勺子放進去后才遞給沈梨初。
剛洗完澡,沈梨初捧著一盒冰鎮過的酸吃得異常滿足。
“裴聿,你真好。”
在吃酸的時候,裴聿又去將那床白的碎花小被子拿了出來。
看著那床又撕裂了幾個小口子的小被子,沈梨初嘆了口氣:“壞得太頻繁了,要不然就不用補了吧,太麻煩了。”
裴聿手上穿針引線的作十分麻溜:“我不覺得麻煩。”
撕裂的口子周邊布料全廢了,看來只能打補丁了。
把盒子犄角旮旯里的酸都吃得干干凈凈后,沈梨初才意猶未盡地將盒子和塑料小勺子扔掉。
下一秒,裴聿讓沈梨初去刷牙的聲音隨之響起。
乖乖去刷完牙回來,看見裴聿還在低垂著頭修補被子,沈梨初便坐在了他的旁邊,探頭探腦地著。
那針被裴聿拿到手里,怎麼會這麼聽話呢?
裴聿補了多久,沈梨初就在旁邊看了多久。
“補完了。”
接過小被子后,沈梨初夸贊道:“裴聿,要是以后你不繼承家業,也肯定能為最出的補師的。”
裴聿一邊整理著針盒,一邊輕笑道:“那還是算了。”
“我只愿意為你補東西。”
確定拿出來的針全部放回盒子里后,裴聿才將針盒和剪刀一起放進屜中,然后上鎖,又將鑰匙放在了高。
在沈梨初平日中所待的絕大部分地方,裴聿都不會容許尖銳品的出現。
眼看時間不早了,裴聿又催促沈梨初去睡覺。
替沈梨初掖好被子,裴聿又拿走了昨晚放在屜中的那張試卷,這才關燈離開。
輕輕帶上房門后,裴聿一邊看著試卷一邊往自己臥室走去。
很好。
一道題都不會做。
什麼破試卷,一天到晚盡為難人!
回到房間后,裴聿將試卷放在了書桌柜子二層。
里頭是一指厚的試卷,全是裴聿從沈梨初那里沒收來的。
有些是快做完的,有些是做了一半的,有些是只做了一個開頭的,但大多數都是空白試卷。
關上二層書柜后,裴聿拉開椅子坐下,將書桌立冊最末尾那本黑筆記本出來。
翻開最新一頁,開始記錄沈梨初的大致起床時間和睡時間,三餐都吃了什麼,今天統共喂了哪些零食。
記錄完后,裴聿又瞥了眼日歷,再過半個月就是沈梨初的經期范圍了。
看來從下周開始,偏寒涼類的食可以先停了。
記錄完后,裴聿才將助眠的藥干咽了一顆,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裴聿已經習慣于做夢了。
這些年,夢境中的時間線總是顛倒混的。
可能上一秒,裴聿和沈梨初還在甜相。
然后下一秒,裴聿就和沈梨初開始發爭吵。
稔地進夢境后,裴聿就覺到一不妙,看來今天做的是噩夢。
今天的夢……
似乎特別碎片化?
盛夏晚上。
裴聿從工地上下工回來,渾都被汗水沁很多遍,又被灼熱的溫度曬干,散發著一并不算好聞的味道。
十八歲的裴聿,著一西裝革履的沈謹行背影漸行漸遠,低聲問道:“他是誰?”
沈梨初激道:“他沈謹行,今天我被客人為難的時候,是他幫了我。”
深秋早上。
快要遲到的沈梨初,嚴肅拒絕了沈謹行想送去學校的想法,并坐上了裴聿的自行車后座。
“抱歉,沈學長,我男朋友也能及時送我的學校的。”
坐在二手自行車上的裴聿,目復雜地看著坐在黑豪車中的沈謹行。
又一年深秋清晨。
份早已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裴聿,看著沈梨初和沈謹行在門外單獨談的場景,心中嫉妒得發狂。
自卑的種子一旦埋下,頑強生發芽,無論份地位發生如何天翻地覆的變化,都祛除不干凈了。
談完后,沈梨初才發現裴聿醒了。
“小乖,你不是跟我保證過,永遠不和沈謹行單獨見面了嗎?”裴聿紅著眼眶,看起來可憐極了。
沈梨初走過去,抱住他的腰:“我原本是準備不見他的,但他告訴我,有很重要的事跟我說。”
在沈梨初十二歲那年,被人欺負暈倒在雪地里,幸好遇見了裴聿,讓那一場本該奪掉命的高燒只帶走了十二歲之前的記憶。
裴聿聲音落寞道:“是什麼重要的事。”
沈梨初卻有些為難:“抱歉,我答應了沈謹行,不能告訴你。”
這一刻,嫉妒戰勝了理智,暴怒之下,裴聿將一旁的陶瓷杯拿起,又意識到陶瓷杯是沈梨初親手做的,轉而將玻璃杯拿起,狠狠擲向角落。
“沈梨初,我和沈謹行究竟誰對你更重要?”
悉的爭吵過后,又像是走馬燈似地飛快閃過無數個片段。
最終定格在裴聿捧著那截斷指跪在地上,悲痛絕地哭著。
忽然,夢境中的裴聿轉過頭,青黑,面枯槁,那雙本該空的暗藍眼睛此刻卻惡狠狠地盯著裴聿,一字一句:“直到現在,你還覺得這是一場夢嗎?”
“不要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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