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家發現裴聿不見時,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裴老夫人一手著心口,一邊痛心疾首地罵道:“你們究竟是怎麼看孩子的……”
傭人們皆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一通怒罵之后,裴老夫人又忍不住哭訴起來:“要是小聿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裴大和他媳婦啊。”
聲聲懇切,讓人聽了無不容。
裴家旁支有人忍不住開口了:“這里是聿爺的家,他又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離開,肯定是人唆使。依我看……”
話還沒說完,裴老夫人一個凌厲的眼刀就過來了:“住!”
那人便吶吶地不再說話,但臉上并沒有多害怕之。
因為很清楚,自己是說到了裴老夫人心坎上。若不是,裴老夫人肯定會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打斷的講話。
現任裴家掌權人和整個裴家關系都不太好,這是整個京上流圈不爭的事實。
要不是還有點淡薄的緣關系,裴父甚至能做出趕盡殺絕這種事來。
在這種況下,裴聿卻從裴家老宅走丟了,裴父能饒得了他們嗎?
自然是不能。
那還不如干脆禍水東引,將矛頭指向那個沈梨初的孤上。
再說裴家大部分人都對沈梨初談不上喜歡,甚至稱得上是嫉妒。
沈梨初在為裴家掌權人的裴父膝下長大。等年后,就算沒有緣關系,裴父也絕對不可能虧待。
現場的人都是人,心思立即活絡起來了。
“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陪著聿爺長大,要是心思純良還好,要是心思不良,豈不是會帶壞聿爺。”
“第一次來老宅這邊,敢唆使聿爺離家出走,這還怎麼得了啊。”
“……”
裴老夫人不經意間轉頭和坐在主位上一直沒開口說話的上一任裴家掌權人對視一眼,多年的相瞬間明白彼此的用意。
正廳中的議論更加激烈。
“依我看啊,老夫人你還是得勸勸裴家主,將那個沈梨初的小姑娘的事兒早早理干凈吧,要是釀大錯,可就晚了。”
裴老夫人還沒發話,一道威嚴的嗓音從外面傳來。
是裴父。
“會釀什麼大錯?”
裴父并沒有進門,而是站在正廳門口,冷眼環視一圈里頭站著的人。
在到達老宅之前,裴父就已經聽到消息了。
看見裴父,裴老夫人趕迎了上來,哀切地掩面哭道:“我的兒啊,是母親對不起你,沒有照看好小聿……”
越哭越悲切:“要是小聿出了什麼事,母親也不活了。”
裴父不為所。
正廳,除了主位上那個老者,其他人全部都站了起來。
有一位打扮珠寶氣的夫人趕走上前來,攙扶住裴老夫人后,忍不住辯解了兩句:“家主,這也不全是老夫人的錯,聿爺是被邊人唆使離開的。”
“是嗎?”裴父淡淡掀了掀眼皮。
“平日中,梨梨都是我親自在教養,在你們眼中,品行居然如此不堪。”
“子不教,父之過。”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靜默。
畢竟誰也不敢說掌舵裴家的裴父一句不好。
裴父抬眸,失地看著坐在主位上的親生父親。
那是一雙渾濁又銳利的眼睛。
正廳外又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沒過幾秒,一道聲響起:“裴霽云,東西拿到了。”
一頭海藻般茂的卷發自然垂在于清清腰間,面容昳麗,有一雙和裴聿很像的暗藍眼眸。
只不過為母親的,眼型要更加圓潤和,不似裴聿那般有攻擊。
找到的東西是,當時在偏廳的監控視頻。
截取的片段很快被當場播放了出來。
“白吃白喝住在別人家里的覺是不是很棒啊?”
“……”
“好厚臉皮!”
“……”
“你為什麼要住在別人家里啊,是沒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嗎?”
“……”
在監控視頻中,那些同齡孩子臉上的惡意清晰可見。
裴父不愿意再和他們浪費時間:“我不相信這些孩子會莫名其妙對梨梨產生那麼大的惡意。”
除非家中的大人帶頭。
裴父也知道原因,便直接坦言:“我會立好囑,待我死后,名下所有資產,皆由兩個孩子平分。”
現場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混賬!”坐在主位上的上一任裴家家主終于發話了。
“逆子,你敢!”
裴父冷冷一笑,毫不客氣道:“父親,現在裴家掌權的人是我。”
另一邊。
明亮的路燈下。
沈梨初被裴聿抱在懷中,正吃著裴聿喂過來的烤紅薯。
甜滋滋的薯吃下肚,燙得沈梨初整個心都暖暖的。
裴聿又勺了一勺烤紅薯喂給沈梨初:“困不困?”
其實是有一點點困的。
可沈梨初還是搖搖頭,聲音:“一點也不困。”
剛說完,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裴聿忍不住笑了笑,輕聲道:“再有幾小時我們就能到家了。”
喂沈梨初吃了小半個烤紅薯后,裴聿就沒敢再喂了,怕積食。
自己三口兩口將烤紅薯吃完,又將沈梨初背起,朝家的方向走去。
“裴聿,我可以自己下來走的。”
“你不可以。”
“我好重。”
“就你每天只吃半碗米飯的食量,能重到哪兒去?”
裴聿又將沈梨初整個人往上托了托。
沈梨初忍不住將小臉在他背上,慢悠悠地晃噠著小腳。
過了很久后,沈梨初才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裴聿,你跟我媽媽和Daddy一樣。”
一樣的重要。
“嗯?”裴聿面不解,“小乖為什麼會這麼說?”
沈梨初卻不肯再說了,咯咯笑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的。
良久后,沈梨初又問:“裴聿,我要是不乖了怎麼辦?”
裴聿皺起眉頭,兇道:“誰說你不乖了?”
沈梨初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解釋道:“沒有。”
媽媽和Daddy都拋棄了。
裴聿會嗎?
答案連沈梨初自己都不清楚,卻不知為何,沈梨初好像一點都不恐懼。
若真有這麼一天,沈梨初只奢求能晚些,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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