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窗搖,窗前的男子沒了影蹤。
留下一小束五六的手編花。
黎昭醒來時,就被手編花吸引視線,捧起來一直把玩,沒了用早膳的心思,被迎香打趣,問說是不是心里灌了。
不僅如此,一大早,打南邊回來的信差,還帶回了屠遠侯的家書,以及一只屠遠侯為孫特意挑選的飄花翡翠鐲。
這一次,信差到屠遠侯警告,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侯府轉送書信和鐲子。
黎昭戴上尺寸稍稍有些大的飄花翡翠鐲,滋滋在日下欣賞。
另一邊,穿戴妥當正要用膳的帝王突然頭痛劇烈,面容幾分猙獰,額頭繃起細細青筋,他靠坐在食桌前,抱頭忍耐, 阻止曹順傳喚醫。
近來屢屢頭疾,無藥可舒緩,快要習以為常,可誰愿意忍時不時的頭痛?
蕭承微著手拿起筷箸,夾了一片青筍,面無表地咀嚼,下頜繃,薄抿。
片刻,疼痛緩解,頭皮舒麻,犯頭疾的人卻沒有任何緒波,不不慢用著膳。
“早朝后,傳黎昭宮,直接請書房。”
曹順訕訕,再如此下去,陛下的賢名怕是要保不住了,大赟皇朝歷代君主,沒有一人會在理政務時攜帶妃嬪。
“諾。”
當黎昭接到曹順托人送來的口信,只覺煩悶,不愿應付,可晨曦前黑夜漫漫,又不得不虛與委蛇下去。
“讓我進宮可以,讓賀云裳前來伺候。”
沒有人敢在前討價還價,除了黎淙和黎昭這對爺孫。
凌霄宮,鬢霜白的太后對鏡扶了扶發髻,沉聲道:“太醫院配置的烏發方子是愚弄哀家的嗎?”
為何白發愈來愈多?
宮人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作答。
太后未至四旬,比尋常五旬婦人的白發都要多,而俞家人并沒有早早白發的先例,究其緣由,還不是郁結在心,長期得不到紓解。
郁結的緣由,不難猜測。
臉頰消腫的戴嬤嬤走上前,拿起木梳為太后打理碎發,“回頭,老奴托人去宮外尋幾位名醫,說不定會有奇效。”
通過銅鏡看向陪伴在自己邊數十年的老尚宮,太后更覺煩悶。
自己的人被一個佞臣的孫當眾辱,這口氣實在忍不下。
“派人打聽一下,黎昭和賀云裳結過什麼梁子。”
“老奴私下里打聽過,并沒有什麼梁子,當初賀云裳還是黎昭推舉到前的。”
太后拿起一支金銀簪,斜鬢,角泛起一玩味,有人過河拆橋,有人睚眥必報,這就是梁子的所在!后宮風風雨雨二十載,見過太多這樣的事兒,勾心斗角往往起于日常瑣事,久之積怨。
太后看向一蹦一跳進門的俞嫣,默嘆一聲,“嫣兒,你爭氣些,斗不贏黎昭,就去效仿死纏爛打,早晚打陛下的心。人心,長的!”
俞嫣低頭癟,“表哥不給我機會。”
“自己爭取!”太后恨鐵不鋼,“后宮的人,哪個不是自己爭來的榮華富貴?等著別人投喂,早就鳩形鵠面了。”
俞嫣使勁兒回想,黎昭以前最喜歡在前獻舞,招搖過市,自己也要效仿嗎?
書房,黎昭坐在小方桌前,用力翻話本,紙張在指尖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連宮人們都看不下去了,埋頭在一摞奏折中的帝王卻平靜如常。
為黎昭肩的賀云裳加重了手勁兒。
黎昭“嘶”一聲,扭頭瞪,兇的,“疼我了,這麼大力氣,背我去花園賞春好了。”
賀云裳面無表,再忍的子,都快被黎昭氣“冒煙”了。
黎昭看向案前的那位,“承哥哥,臣想去花園。”
蕭承正在修改閣的批注,淡淡“嗯”了聲,算作回應。
黎昭揚起下,抬高一只手,等著賀云裳俯首下蹲。
素面朝天卻難掩姿容的子斂了斂氣,快要維系不住表面的淡然,蹲下來,背起黎昭,腳步艱難地向外走。
憶起前世被賀云裳抱出凌霄宮的狼狽經歷,黎昭在耳邊笑道:“不必裝弱,陛下沒有抬頭看你。”
被辱、譏誚,不足以刺激賀云裳的心,可那句“陛下沒有抬頭看你”,還是讓自認堅韌的子頓了步子,繼而健步如飛。
黎昭聞到一人的香氣,馥郁花香伴著牛香,引人垂涎。黎昭盯著子的面部廓,忽然自袖里拎出一條小青蛇。
故技重施。
可這一次,賀云裳沒有被嚇到,過于云淡風輕。
黎昭拎著假蛇在眼前晃,“是不是養蛇人,都不害怕蛇?”
“聽不懂黎姑娘在說什麼。”
“哦。”黎昭繼續晃假蛇,徐徐說起自己上次在宓府被蛇咬傷的遭遇,“之前苦于沒有線索,但現在有了。賀掌司覺著,如果我派人全面調查你,是否會調查出什麼?”
賀云裳一只腳剛邁進花園的月門,驟然停下步子。
“廷之人謀害眷,賀掌司可知該以何罪論?”
笑的,將假蛇纏繞在賀云裳的脖子上,宛如一條竹葉青盤踞在羊脂玉上,“勒”得賀云裳呼吸不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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