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箏掛斷電話，角不自覺地上揚。

傅凌鶴說要來接，讓在糕點鋪子里等著別跑，那語氣里藏不住的張讓心里泛起一陣甜的暖意。

將手機收回包里，抬頭看了看店鋪門口的隊伍。

這家百年老店生意極好，即使在工作日的下午，排隊的人也蜿蜒到了街角。

冬日的暖過老街兩旁梧桐樹的隙灑下來，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影。

云箏下意識地了尚未顯懷的腹部。

隊伍緩慢地向前移，后突然傳來一陣。

一個背著大包小包的游客急匆匆地往前，不小心撞到了云箏的肩膀。

"啊！"云箏猝不及防，向前踉蹌了幾步，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時從側面來，穩穩地扶住了的肩膀。

"小心。"一個低沉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云箏驚魂未定地抬頭，正要道謝，卻在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僵住了。

周聿深。

半年未見，他看起來比記憶中了許多。

曾經總是打理得一不茍的頭發現在隨意地垂在額前，眉宇間了些銳氣，多了幾分沉穩。

他穿著簡單的深灰大，領口微微敞開，沒有往日的致考究，卻意外地適合他。

"你……"云箏的嚨突然發，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那里。

周聿深也明顯愣住了，他的手還停留在云箏的肩膀上，卻在意識到后迅速收了回去，后退了半步，拉開一個禮貌的距離。

"箏箏。"他輕聲喚道，聲音里帶著云箏悉的溫，卻又多了幾分克制，"好久不見。"

街上的喧囂似乎在這一刻遠去，云箏能清晰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你...怎麼會在這里？"云箏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手指不自覺地擺。

周聿深的目在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向遠，語氣平靜："公司在這附近有個項目，我剛好路過。"

他頓了頓，視線重新落回上，"你...還好嗎？"

云箏注意到他的目在腹部短暫停留，又迅速移開。

下意識地將外套攏了攏，盡管現在還看不出什麼。

"我很好。"輕聲回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街邊小吃攤的香氣。

兩人之間陷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周圍顧客的談聲和店鋪里傳來的糕點香氣填補著這尷尬的空隙。

周聿深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傅凌鶴……他對你好嗎？"

云箏抬頭看他，意外地在他眼中看到了真誠的關切，而非預想中的嫉妒或憤怒。

這讓稍稍放松了些。

"嗯，他很好。"提到傅凌鶴，云箏的角不自覺地上揚，"我們...很幸福。"

周聿深點了點頭，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那就好。"

他深吸一口氣，"云箏，關于之前的事...我想正式向你道歉。那時候的我太稚了，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

云箏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不用原諒我。"周聿深繼續說道，目坦然，"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放下了。看到你現在過得好，我...真心為你高興。"

他的語氣如此誠懇，云箏到口一陣酸。

那個曾經偏執地想要挽回的周聿深，如今竟能如此平靜地祝福。

"謝謝。"最終只說出這兩個字，卻包含了太多復雜的緒。

就在這時，一陣悉的惡心突然襲來。云箏臉一變，急忙捂住，微微前傾。

"怎麼了？"周聿深立刻張地上前一步，卻又在即將到時停住了手，保持著克制的距離。

"沒...沒事..."云箏勉強搖頭，但孕吐的反應來得又急又猛，的額頭已經冒出細的汗珠。

周聿深迅速環顧四周，快步走向街邊的一家飲品店。

不到一分鐘，他拿著一杯檸檬水和一包紙巾回來。

"喝點酸的可能會好些。"他將東西遞給云箏，眼神關切但作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云箏激地接過，小口啜飲著冰涼的檸檬水。

酸甜的過嚨，確實緩解了些許不適。

"謝謝。"再次道謝，這次語氣真誠了許多。

周聿深只是輕輕點頭，站在一步之外守候著，既不過分靠近讓不適，也沒有冷漠離開。

過樹葉的隙在他側臉投下斑駁的影，勾勒出他愈發堅毅的廓。

云箏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克制的男人，與半年前那個緒失控、強行將困在郊區別墅的周聿深判若兩人。

時間似乎真的改變了很多東西。

"你變了很多。"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周聿深微微一怔，隨即苦笑："人總會長的。"

他的目越過云箏，看向遠，"特別是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后。"

這句話讓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云箏低頭看著手中的檸檬水，杯壁上的水珠一顆顆落，就像那些已經流逝的時，再也無法挽回。

"你的號碼……還是原來那個嗎？"周聿深突然問道。

云箏警惕地抬頭："是，但——"

"別擔心。"周聿深立刻解釋，"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以后如果...如果無意中在附近遇見，我可以提前避開，不讓你尷尬。"

這個回答讓云箏心頭一。曾經那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周聿深，如今竟能考慮得如此周到。

"其實...不必這樣。"輕聲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都向前看了，不是嗎？"

周聿深深深看了一眼，緩緩點頭："你說得對。"他看了看手表，"我該走了，公司還有會議。"

他后退一步，做出告別的姿態，卻又在轉前猶豫了一下："云箏，照顧好自己...和寶寶。"

云箏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猜的。"周聿深的角揚起一個真誠的微笑。

云箏不知為何眼眶有些發熱。點點頭："謝謝，我會的。"

周聿深最后看了一眼，轉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冷峻的男聲從街角傳來，"箏箏！"

兩人同時轉頭，只見傅凌鶴大步走來，西裝筆，面繃。

他的目在云箏和周聿深之間來回掃視，最后定格在云箏略顯蒼白的臉上。

"怎麼了？不舒服？"傅凌鶴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云箏邊，一手自然地攬住的腰，另一手上的額頭，完全無視了站在一旁的周聿深。

"沒事，就是有點孕吐，已經好多了。"云箏握住傅凌鶴的手，輕聲安。

他單手摟著云箏，與周聿深相對而立，兩人高相仿，對峙的氣氛瞬間繃起來。

"周總，好巧。"傅凌鶴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敵意，"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周聿深的表恢復了平靜，他微微頷首，"傅總，好久不見。"

"不久。"傅凌鶴冷冷地說，"咱們上次見面還是你綁架太太的時候，記得嗎？"

云箏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傅凌鶴會直接提起這件事。

周圍排隊的人似乎也到了這詭異的氣氛，紛紛投來好奇的目。

"凌鶴，"云箏輕輕拉住傅凌鶴的手臂，"我們走吧，荷花快賣完了。"

傅凌鶴這才將目從周聿深上移開，轉向云箏時眼神和了許多，"好，我們走。"

他自然地摟住云箏的肩膀，將往自己邊帶了帶，作中充滿了占有。

周聿深看著這一幕，眼神黯淡下來。

他后退一步，給兩人讓出空間："打擾了。"

云箏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周聿深站在那里，影在冬日的下顯得格外孤獨。

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們第一次約會，也是在這條老街上，他也會不辭辛苦的排長隊給買荷花。

"箏箏？"傅凌鶴的聲音將拉回現實。

云箏收回視線，主握住傅凌鶴的手："走吧。"

覺到傅凌鶴的手在掌心收，力道大得幾乎讓疼痛，但沒有掙。

知道他需要這種確認，需要到的選擇是他。

兩人轉離開時，云箏沒有回頭。但能覺到周聿深的目一直追隨著，直到他們消失在街角。

"他怎麼會在那里？"一上車，傅凌鶴就忍不住問道，聲音里抑著怒火。

云箏搖搖頭："我不知道，只是偶然遇到的。"

"偶然？"傅凌鶴冷笑，"他跟蹤你？"

"凌鶴，"云箏無奈地看著他，"真的只是巧合。他扶了我一把，因為有人差點撞到我。"

傅凌鶴的表這才緩和了一些，但眉頭仍然鎖："他說什麼了？"

云箏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他道歉了，為之前的事。"

傅凌鶴冷哼一聲："太遲了。"

云箏沒有反駁。靠在座椅上，突然到一陣疲憊。

這次意外的重逢攪了平靜的心緒，那些被深埋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中。

"你還好嗎？"傅凌鶴注意到的異樣，語氣立刻了下來，"不舒服？"

云箏搖搖頭："只是有點累。"

傅凌鶴立刻吩咐司機開慢些，然后握住云箏的手："回家休息。"

云箏點點頭，閉上眼睛。

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周聿深最后那個黯然離去的背影，和他那句"希幸福"。

曾經過周聿深，得熱烈而純粹。

但那段最終以傷害和背叛告終。

而現在，有了傅凌鶴，有了新的生活。

不應該，也不能再為過去的事困擾。

云箏睜開眼，看向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

過玻璃照在手上，那枚婚戒閃閃發亮，提醒著現在的份和選擇。

"凌鶴。"輕聲喚道。

"嗯？"傅凌鶴立刻回應。

云箏轉頭看他，這個為放棄重要會議、冒雨趕來接的男人，眼中盛滿了對的關切。

"我你。"說道，聲音堅定而清晰。

傅凌鶴愣了一下，隨即角上揚，"我也你。"

他俯在額頭落下一吻，作輕得不可思議。

云箏靠在他肩上，著他的溫和心跳。

這是的現在，也是的未來。

至于過去...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車子緩緩駛傅家老宅的大門，云箏依偎在他懷里，家里的長輩都還在等著他們。

而那條老街上，周聿深獨自站在梧桐樹下，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街角，最終轉離去，融了熙攘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