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沒再同人細說陸乩野的世，殷樂漪更無心探究。

只是想起陸乩野往日在魏國，被百相迎奉承，何其的風無限，意氣風發。

如今因之事，前有朝堂彈劾，后有親王索命。

當真是應了那句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殷樂漪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母后相認，便想到了陸乩野會有這一日。

沒給陸乩野留退路，即便重來一次，殷樂漪還是會自私的選自己。

只是忽然從旁人口中聽到陸乩野快死的死訊，的心頭還是會涌出一難言的復雜滋味。

當初若非是陸乩野，大約早就死在了周騫手上。

還是做不到似陸乩野那般的鐵石心腸，陸乩野若真的死了，他們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塵糾葛便該一同隨他去了，應當還是會為他上柱香。

待談聲遲遲不再出現，殷樂漪也打理好了自己的思緒，抬腳方從假山后走出去，便被人大喝一聲。

“何人在此？”

赫連殊站在橋上，屬下手中的燈籠照清假山旁那一抹窈窕的影。

婀娜的娥未施黛，青襯若天仙，雪腮印淚痕楚楚人，一雙靈的眸了驚嚇般滿是惶恐的著他。

正是讓赫連殊魂牽夢縈許久的，他抬手正要將人住，娥便先驚慌的逃遠了。

“殿下，那子方才定是聽到我們的談話了，屬下這便去將滅口……”

“且慢。”赫連殊抬手擋住屬下，“前方的殿中住的可是貴妃？”

“正是。”

赫連殊豁然開朗，難怪他后來久尋不得，陸乩野的手下傅謹也對他守口如瓶，原來便是芙蕊公主。

他凝視著在夜里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忽而笑道：“不必滅口，大約比我更想要陸乩野的命……”

第52章

芙蕖是我先死，還是先熬不住。……

驃騎大將軍府連著數日都大門閉，朝堂上的風波還未傳到民間，城中百姓偶有從門口路過的便覺得好生奇怪。

傅謹快馬加鞭從城外軍營趕回來，到了門口翻便下馬，急的連馬繩都來不及栓，便匆匆走了進去。

府中湖畔邊堆積著千上萬的枯萎芙蕖，府中的下人們剛把這些芙蕖從湖里拔出來丟棄，此刻正在湖面上駕著一條條小船，將從嶺南才千里迢迢送來的鮮艷芙蕖，重新移植進湖里。

在秋日里能見到接天蓮碧無窮盡的夏日之景，場面極其壯觀。只是時節不對，湖畔邊種著的樹草都已染紅變黃，湖中卻綠盎然，兩邊風景截然不同，終歸是違背了天理倫常，觀久了便讓人覺得怪異。

屹立在湖心的水榭，陸乩野斜倚在一方榻上，飼養的狼王正窩在他榻下沉睡。

他面略有幾分蒼白，及腰的鶴發用一條玄的發帶懶散的束在后，肩頭披著件大氅，一手拿著本《地理志》漫不經心地翻看著，一手搭在止戈的頭上時不時輕輕一。

此刻的他儀態慵懶，眉眼冷淡，安靜寧和的宛若畫中謫仙，與平日里讓人心驚膽的狠厲模樣大相徑庭。

不多時，傅謹匆匆趕來，腳步聲驚醒了止戈，它半瞇著瞳，發出不悅的狼嚎。

陸乩野手指微微用力，將止戈剛仰起的頭顱又按了下去，“何事？”

傅謹著氣，謹慎的掃視一眼四周，見一人也無，這才敢開口稟報道：“公子，幾個營的首領都派親信與我傳了口信，只要公子一聲令下，他們愿帶著軍營里的將士為公子鞍前馬后，絕不公子因芙蕊公主殞命。”

陸乩野行軍掌兵雖嚴苛，但他十四歲時投軍營，從最末等的士卒做到了一軍統帥，軍中將士雖怕他卻也敬他。

魏國能得晉國的江山，那都是主將帶著他們這些將士從一次次的戰場上打下來的，如今朝堂上那幫群臣卻要因區區一個晉國的公主問主將的罪，陸乩野麾下的將士們哪里肯依舊。

“他們打算如何？”陸乩野不不慢地又翻過一頁，“公開忤逆陛下和百作對，起兵造反嗎？”

傅謹咬牙道：“若陛下真的要降旨賜公子死罪，反了便反了。”

陸乩野淡聲道：“還不到時候。”

“公子，不能再等了！今日朝堂上又有員將您的舊事和世牽扯出來，彈劾您是罪臣之子，對大魏積怨已久，著陛下對您嚴懲降罪！”

陸乩野聞言這才抬起眸，往榻上慵懶的一

靠，一眉骨，“那本將便全他們，去將這件事散播出去，明日我要整個都城都知曉此事。”

傅謹大為不解，“可是……”

“不必多問，這件事做完后你再去軍營同那幾個大營的將領見一面，讓他們不要輕舉妄。”

傅謹只得俯首聽命，又聽他吩咐：“此事過后你便待在府上照顧你兄長，往后不必再出門。”

陸乩野側目向湖面，見幾朵芙蕖開的艷滴，興致盎然地道：“我就在府中候著，看是我先死，還是先熬不住。”

魏宣帝在貴妃殿中宿了一夜，翌日那份微妙的亡晉公主就被賜了一座單獨的宮殿，隨宮殿所配的宮婢太監人數也依照了公主的分位。魏宣帝雖未下旨給亡晉公主賜予封號，但此舉便已算是默認下了這位亡晉的公主。

那座殿名為絳清殿，因許久未住人，貴妃讓宮婢太監們花了三日打掃，又將自己殿中的玉擺設勻了許多到殷樂漪的殿中，直到第四日時又派了進宮后一直侍奉的自己宮婢，領著殷樂漪一同搬過去。

“公主，這絳清殿雖不大，但離貴妃娘娘卻是極近的。往后您與娘娘走也是極方便的……”

宮婢名喚木槿，一邊為殷樂漪引著路，一邊為殷樂漪介紹殿中況。

正走到殿門口時，忽然聽到里面幾個灑掃的宮婢太監在哀聲抱怨。

“被派到這座殿里伺候一個拖油瓶公主，往后我們必是出頭無了……”

“低聲些，貴妃正得恩寵，往后說不定這公主就能托貴妃母親的福，在朝中覓得佳婿高嫁了去。”

“高嫁？”宮婢笑，“朝堂上現今被百彈劾的陸將軍就是因將私藏在府中，我大魏雖民風開放，可子在一男子府邸里被藏了近半年，會作出何等逾矩事大家難道不都心知肚明？”

“名節損，任憑若天仙又如何？哪家高顯貴愿意娶這樣的子為正妻，莫說是高嫁了，有人愿意娶便該恩戴德了！”

木槿在外聽得皺眉，“這些嚼舌的東西……公主，奴婢去為您教訓他們。”

“不必。”

殷樂攔下木槿，抬腳走進殿，殿中的幾個宮婢太監立刻噤聲，朝俯行禮，“參見公主。”

殷樂漪淡掃他們一眼，“往后你們都聽木槿調遣，若無要事不必來向我稟報。”

“是。”

殷樂漪掠過他們，徑直走進殿，一個人靜坐。

還沒修煉一幅刀槍不的，被人在背后嚼舌心又怎會沒有波，尤其是事關最在意的聲名二字，那些奴才們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的脊梁骨。

只是如今真真是寄人籬下，舉步維艱，若真拎不清的將自己當做公主，在奴才面前們耍一通公主的威風，罰了魏宣帝送來的這些人，傳到魏宣帝耳朵里，不定會被個不敬之罪。

這些太監宮婢殷樂漪打不得也罵不得更送不走，最明哲保的辦法便是當做什麼也沒聽見，由著他們去。

畢竟對現在的殷樂漪而言，命比聲名重要。

這讓不由得想起了在魏軍里故去的晉國子岑，那時岑即便丟棄所有都想要活下去，彼時費解，但現在卻能理解為何要如此了。

“公主，襄王殿下來了。”

木槿站在屏風后稟告，打斷了殷樂漪的思緒。

警惕道：“襄王，他來干什麼？”

那夜偶然撞破了赫連殊與人談話，起初還憂心赫連殊會在暗地里將滅口，可幾日過去都安然無恙，便不再像之前一樣提心吊膽。

可赫連殊今日突然來訪，不得不讓殷樂漪提防。

“襄王備了厚禮，說是來慶賀公主遷殿之喜。”

避之不見便失了禮數，殷樂漪不愿落人口實，隨木槿走出去，在前殿見到了襄王。

“襄王殿下。”

赫連殊回首，婀娜著綠衫，妝容清淡，鬢間只兩支素雅的步搖，卻難掩天姿國，行走之間更是步履輕易，儀態萬千，宛若天上仙。

這還是赫連殊第一回 將容貌姿看的如此清楚，不由得竟看的有些出神。

殷樂漪避開赫連殊的目，向赫連殊施了一禮，“多謝襄王殿下為芙蕊送來厚禮，芙蕊謝過襄王殿下。”

赫連殊回神，對和藹笑道：“公主客氣，往后我們都長住宮中抬頭不見低頭見，公主初來乍到，本王自然是要多多照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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