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哭得幾乎站不穩，蘇景辰不得不扶住。

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姑娘，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無助。

他默默遞上手帕，眼神復雜地看著墓碑。

儀式結束后，眾人依次上前獻花。

林星野則是將往年外婆給求的那些平安符，一個一個的并列擺放在上面。

到外公時，老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包，輕輕放在骨灰盒上。

"歡兒年輕時就想要個珍珠針。"

他對著墓輕聲說，聲音沙啞，卻止不住的了。

"以前窮，買不起...后來有條件了，又說老了戴不好看..."

布包散開一角，出一枚致的珍珠別針，在下泛著和的澤。

林星野別過臉，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厲瀛舟的手適時地搭上的肩，溫暖而有力。

他今天話格外，但每一個細微的作都在告訴：我在，我陪你。

眾人陸續離開，給家屬留出獨的時間。

十一走前死死抱住林星野，在耳邊說"我就在山下等你"，然后被蘇景辰半扶半抱地帶走了。

江慕白對厲瀛舟點了點頭，低聲說了句"節哀"，也跟著離開。

很快，墓地前只剩下林星野、外公和厲瀛舟三人。

海風漸強，吹了林星野的發。跪在墓碑前，手指輕輕描摹著新刻的名字。

"妻云歲歡之墓"。

"外婆會喜歡的。"輕聲說："這里能看到整片海。"

外公站在后，腰桿得筆直，雙手背在后。

但林星野知道，他此刻正用盡全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

"灜舟。"

外公突然開口："帶小野先回去吧。我...我再陪老太婆說會兒話。"

"我在山下陪你，外公…"林星野上前一步開口。

外公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聽話，你們先回去…我等會就回了。"

厲瀛舟看了林星野一眼，得到默許后，輕輕點頭。

"好，我讓陳叔在車上等您。"

下山的小徑蜿蜒曲折，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松柏。

厲瀛舟走在林星野側，保持著恰到好的距離…

足夠近以示支持，又足夠遠給呼吸的空間。

山腳下，十一和蘇景辰站在車邊等待。

十一的眼睛還是紅的，但緒已經穩定許多。

看到林星野，立刻跑過來，一把抓住好友的手。

"小野，我請了幾天假。"吸了吸鼻子，"這幾天我哪兒都不去，就陪著你。"

蘇景辰站在不遠，言又止。

"謝謝你來，十一。"

林星野對十一說，聲音有些啞，勉強的勾了勾角。

"外婆很喜歡你。"

十一的眼淚又涌了出來。

"外婆做的糖醋排骨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我再也吃不到了..."

記得大學時期和跟小野一起在海市實習時，外婆經常給小野送吃的，但每次都會多做一份的量出來。

十一知道，那是外婆故意做給的。

這句孩子氣的話讓林星野鼻子一酸。

是啊，那些平凡的味道，日常的嘮叨，甚至是偶爾的小爭執，現在都了奢侈的回憶。

死亡最殘酷的地方，就是把"尋常"變"再也無法"。

遠山坡上，外公的影依然立在墓碑前，像一棵歷經風霜的老松。

林星野知道，老人需要這段獨的時，與相伴五十年的人做最后的告別。

車子緩緩駛離公墓。

林星野回頭，過車窗向山坡。

一個細小的反吸引了的注意…

外公終于卸下了所有堅強，跪坐在墓碑前，肩膀劇烈抖著。

那個畫面很快被轉彎的山路遮擋，卻永遠刻在了的記憶里。

海風從車窗隙鉆進來，帶著咸的氣息。

林星野抱懷中的照，照片上的外婆笑容依舊。

知道，從今以后，這片海，這座城市，都將帶著外婆的影子。

而要做的，就是解開外婆最后留下的謎題，不管那會將引向何方。

林星野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如果池衿棠真的是棠兒小姨，如果對自己的世一無所知...

那麼揭開這個，或許會徹底改變兩個家庭的人生。

車子駛過沿海公路，浪花拍打著礁石，發出永恒的絮語。

林星野閉上眼睛，任由過眼皮灑下一片溫暖的紅。

恍惚間，仿佛聽到外婆的聲音，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輕聲喚：

"星星..."

…

理好外婆的后事，林星野跟外公回了家，可房子里的一切好似停留著外婆的影。

這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殘忍。

周教授給批了不限時間的假期，或許他心里也很疚。

如果前沿醫療組回來…哪怕只回來一個人，或許他們會有解決辦法。

林星野想帶外公回京市，但被他一口拒絕了。

他說他走了，外婆就真的一個人在海市了。

他在的話可以買輛車，每天都去陪外婆說說話，兩個人在一起了一輩子。

突然分開的話，他們都不會習慣的。

林星野聽后作罷，還要在海市待幾天，因為知道厲瀛舟暗中調查綁架的人…

線索指向海市。

傍晚時分，厲瀛舟來接。

外公執意送到巷子口，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叮囑"注意安全"，只是這次沒有了外婆在一旁幫腔。

車子駛向海市一別墅區，林星野曾來過里，還記得認識自己母親的王阿姨。

"蘇景辰查到些新線索。"

厲瀛舟握著方向盤，目直視前方，輕聲開口。

"馬克賬戶最近一筆匯款來自海市的一個空殼公司，注冊人趙。"

"趙？"

林星野疑的歪著頭，這個姓氏在這里一點印象都沒有。

"厲家旁支嫁的有姓趙的。"

厲瀛舟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心里約約升起一抹寒意。

"但證據不足，不能打草驚蛇。"

"厲家…"

林星野側過頭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厲家的一瞬間，腦海里浮現厲芷涵那張猙獰的臉。

若真的是厲家，那會不會是厲芷涵？

但就以那草包頭腦的千金大小姐，真的會想出這種連厲瀛舟都要查很久的綁架案嗎？

厲瀛舟將送到別墅門口，便調頭離開了，他得先去趟海市軍區。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林星野歪著頭解開安全帶，開口囑咐他說。

厲瀛舟點了點頭，突然又喊住了，在沒反應過來時…

輕輕在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