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林星野著眼睛拉開房門時，差點一頭撞上一堵人墻。

猛地剎住腳步，抬頭對上了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睛。

"小舅舅早上好。"

條件反般問好，隨即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出兩滴困淚。

厲瀛舟站在走廊暖黃的燈下，一筆的深灰西裝，襯得肩線格外利落。

他微微低頭看，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沒睡好？"

他的聲音像浸了晨的松木，清冷中帶著一低沉。

林星野趕抹掉眼角的淚水，搖搖頭。

"沒有，睡得可好了。"

話音剛落，又一個哈欠背叛了。

昨晚跟十一聊的有點晚，所以睡的也有些晚，這時候還真有點沒睡醒。

厲瀛舟的目落在眼下淡淡的青上，那里像是被人用最細的筆輕輕掃過一道影。

他沒再說話，只是轉按下電梯按鈕。

電梯門無聲開。

林星野跟著走進去，手要去按一樓的按鈕，卻見厲瀛舟修長的手指已經按亮了負二層的指示燈。

"哎，我是一樓..."

疑地抬頭。

電梯開始下降，閉空間里彌漫著厲瀛舟上淡淡的雪松香氣。

林星野吸了吸鼻子，這味道讓想起大學時跟十一爬山時，見過的雪后松林。

"送你。"

厲瀛舟目視前方，兩個字簡短得像是在下達命令。

林星野眨了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停在車庫，冷白的燈從緩緩開啟的門中進來。

"不用了吧…小舅舅，陳叔可以送我的…"小聲開口道。

厲瀛舟已經邁出電梯，聞言回頭看一眼。

那眼神沒什麼特別的緒，卻讓林星野莫名想起高中時班主任看數學試卷時的表的無聲迫。

"我已經讓陳叔回去了。"

"哦..."

咽下后半句話，小跑兩步跟上厲瀛舟的步伐。

地下車庫空曠安靜，腳步聲在水泥地面上回。

林星野瞄旁男人的側臉，晨從通風口斜斜地切進來，在他高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分明的明暗界線。

突然想起十一對厲瀛舟的評價——"你那個帥得慘絕人寰的小舅舅"。

確實帥的，林星野想，就是太冷了，像尊雕細琢的冰雕。

每次覺他們關系更進一步時，對方出的冰冷神，又將推到"千里之外"。

一輛黑柯尼塞格亮起車燈，厲瀛舟拉開副駕駛的門，目示意上車。

林星野道了聲謝，鉆進車里，小心翼翼地把背包放在上。

車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氣息，座椅加熱已經打開，暖意過薄薄的西裝傳到的皮上。

心里的第一想法是…

小舅舅怎麼舍得換車啦。

厲瀛舟上車，系安全帶，啟引擎，一系列作行云流水。

車子平穩地駛出車庫，晨一下子涌進車窗，林星野瞇起眼睛。

"你可以睡會兒，到了喊你。"

厲瀛舟單手打方向盤，另一只手調整后視鏡。

"好的。"

林星野十分乖巧的應了一聲，隨后歪著頭靠在背椅上。

厲瀛舟見狀輕聲嘆了口氣，車子緩緩停下，還不等反應過來。

鼻間傳來一陣陣香氣，厲瀛舟那張俊臉頓時放大在眼前，瞬間屏住了呼吸。

只見對方只是淡定的幫將背椅往后調了調，示意可以半躺著睡。

等弄好后，林星野的小臉已經泛起了紅，后者見狀薄微勾，移開了子安上了安全帶。

林星野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直到被一陣陣喇叭聲吵醒，車子駛早高峰的車流。

北京清晨的過擋風玻璃灑進來，在厲瀛舟的睫下投下一小片影。

林星野半躺著借著眼前手背的掩護，悄悄打量他握方向盤的手。

骨節分明，修長有力，腕上一塊低調的百達翡麗隨著他轉方向盤的作偶爾反出一道冷。

"工作很忙？"

厲瀛舟突然開口，聲音在閉的車廂里顯得格外清晰。

林星野一愣，隨即笑道："還好啦，在夢想的地方工作，再累都值得。"

這是實話。

自從進了MDT后，每天都像打了一樣。

即使加班到深夜，每天都泡在實驗室里，只要想到自己參與的項目將會救助無數人民，中的疲憊就一掃而空。

厲瀛舟側頭看了一眼，那目像是能穿強撐的笑臉，直接看到眼下青黑的真相。

"睡眠不足影響判斷力。"

厲瀛舟轉回視線，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醫生需要清醒的頭腦。"

林星野張了張，想反駁自己狀態很好，卻再次打了個哈欠。

"...我知道了。"

小聲應道，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背包帶子。

車再次陷沉默。

"小舅舅。"

開口打破沉默，臉上帶著笑意。

"你不用專門送我的，太麻煩你了。"

厲瀛舟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兩下，并沒有看，目視前方。

"順路。"

林星野眨了眨眼。

沒記錯的話，上次陳叔說小舅舅的公司到MDT需要繞行三公里，怎麼也算不上順路。

但識趣地沒有破這個顯而易見的謊言。

"那...謝謝你了。"

輕聲說，角不自覺地上揚。

車子在MDT的大樓前停下。

林星野解開安全帶，正要道別，厲瀛舟突然遞過來一個紙袋。

"早餐。"

他簡短地說，目直視前方，仿佛遞過來的是一份機文件而不是食。

林星野驚訝地接過，紙袋還帶著溫度，散發出黃油和咖啡的香氣。

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牛角包和一杯封好的拿鐵。

"這...你什麼時候..."

抬頭想問，卻發現厲瀛舟的耳尖微微泛紅。

"樓下咖啡店。"

他依然不看，聲音冷淡。

"快遲到了。"

林星野看了眼手表，確實只剩十分鐘了。

抱著紙袋下車，彎腰過車窗對厲瀛舟燦爛一笑。

"謝謝小舅舅！晚上見！"

厲瀛舟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他那張廓分明的側臉。

林星野站在原地，看著黑柯尼塞格匯車流，直到看不見為止。

低頭聞了聞紙袋里的咖啡，香氣直沖鼻腔。

奇怪，記得樓下那家咖啡店要七點半才開門，而現在才七點二十。

"星野~"

同事的聲音從后傳來。

"站這兒發什麼呆呢？"

林星野回過神來，趕跟上同事的腳步。

"沒什麼，剛被人送了早餐。"

"喲，男朋友？"

同事方媛促狹地眼。

"不是啦！"

林星野臉一熱，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畢竟只比自己大六歲的小舅舅…

"是...家里人。"

咬了一口牛角包，皮在齒間碎裂，黃油香氣瞬間充滿口腔。

咖啡的溫度也剛好，不燙口卻足夠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