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急匆匆過去,才是毀了救你的一片心,孩子,當年的事是咱們心里的痛,正是如此你才要計劃周全,而不是冒冒然帶著人去被人家包了餃子,這樣才能不合歡步當年你母妃的后塵!”
奚瓊寧渾一震。
他一雙眼睛直直看向攝政王,奚征也被這雙眼睛看得一痛,實在太像他母妃了。
“父王,我是不是很沒用?救不了妻子,喪家之犬一樣逃出來,合歡一定對我失了,還等著我救,也不知道如今的要忍怎樣的痛苦折磨...”
奚征怎會不懂?當年他匆匆回來連妻子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而兒子眼睛也被毀了,那時的悔恨痛苦比現在的兒子更甚。
他嘆了一聲,循循善:“這麼多年,為父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不打打殺殺,討厭戰火紛爭,可有時候戰火不是我們挑不挑,而是局勢將人到那個份上!”
“父王也不想殺人,可如果不殺人就要被人殺,父王保不住你母妃,不想連你也保不住!孩子,你在春獵會上想用死保全其他人,也都怪父王忽然被人暗算,沒和你聯系上,不過,這樣有擔當的兒子,才是我奚征的種!”
“合歡聰慧,父王最慶幸的就是為你娶了這麼好的媳婦,對我們有恩,父王不會不救的。”
“我們要找一個好時機,明正大地樹反旗!我奚征不是什麼好人,作為攝政王已經仁至義盡了,還將唯一的孩子留在燕京,可皇家世家怎麼待我們的?”
“他們殺我兒子奪我兒媳,在我上戰場賣命的時候放冷箭,若真再為這樣的朝廷效忠,才是愚不可及!”似乎想到什麼,他的眼里全是冷意。
“就是要鬧得聲勢浩大,他們才不敢對合歡怎樣,這樣就安全了,燕京那些人還指用牽制我們呢,孩子,你要想出萬全之法,三思而后行,沖之下的策略往往害人害己啊。”
奚征這一番話稱得上苦口婆心,奚瓊寧痛苦地坐在椅子上,他想著父王的話,想著自己一直以來的理想,想著一旦開戰以后的生靈涂炭,幾番撕扯之下,他幾乎要被這猛烈的緒到窒息。
他知道,這場戰爭已經避無可避了,這不是父王一人的戰爭,而是千千萬萬推翻世家的庶民的戰爭,那些世家總說庶民蠢鈍,指哪打哪,只要糧草備足什麼都不想就會上戰場,可瓊寧知道不是,糧草能買來人能買來,買不來拼命的士兵,北軍軍營里上到將軍,下到士卒,早已經被世家盤剝到跗骨吸髓的地步!他們心中燃燒的仇恨著北軍劍指燕京!
父王治軍嚴苛,絕不會強行擄人做兵,朝廷早就想削弱北軍,絕不會下召征兵,可北軍的士卒卻不減反增——
如果不是家鄉沒有地種,全被世家侵占了去,也不能做工,在遍地是世家的商鋪,若要做工,需要一家子賣給他們做世奴,打死欺辱常有的事,這些人怎會跑到軍中,做一個不知能否看見明日的士兵?
北軍是所有兵士的北軍,不是他父王一人的,就算如今父王不想開戰,底下的軍師將軍們第一個反對,父王都如此,更何況他一個什麼權力都沒有的世子?
奚瓊寧閉了閉眼。
他一定要去救合歡的,父王說的沒錯,如今明正大揮兵南下才是唯一的法子,他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是私心之下,也許也能做一些努力,盡量約束士兵莫要侵擾平民。
外頭雨聲漸小,父王的一番話醒了關心則的他,奚瓊寧抬頭往南去,以前看不見,現在眼睛好了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在的地方,有沒有下雨?
不過,他會為重逢的那日付出十二分的努力,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
第93章 明
◎這個人既想接近,又怕接近◎
自那日的鬧劇之后,合歡再未見過那幾人一起出現,要麼就是一個一個來,來了也不說話,合歡自然懶得理會他們。
他們將安置在一個地方,合歡不知道是何,來往的仆人們口風很,等閑不和說話,很是沒趣。
這日卻見宋輕時帶著許多東西上門。一應紅綢紅布,金銀首飾,他甚至見地換下道袍,穿著紅衫,合歡心中悚然一驚,這人不會真的要和他說的那般,與婚?
這樣一想,也就坐不住了。
合歡悄悄從羅漢塌上下來,推開窗戶一角,只見仆人們各掛紅綢,各個上戴紅花,不遠有一個上年紀的嬤嬤帶著幾個侍端著什麼往這邊走過來,連忙坐下,裝作百無聊賴的樣子。
“姑娘?”嬤嬤推門進來,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姑娘大喜,我家郎君算出今日吉時,特意要冠霞帔迎姑娘進門做當家夫人吶!”
合歡心里陡然一:竟然猜中了。
心中焦急,面上卻冷笑一聲:“什麼冠霞帔,連帶我宋家大門都不敢,昭告天下也不敢,我堂堂公主,不是他宋輕時養在外頭的人!”
那嬤嬤也不過是附近鄉野找來的人,什麼大人也沒見過,原也不過認為是一家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納外室,如今聽眼前子說是公主,這天下能有幾個公主?
想到自己牽扯進強搶公主的事里,嬤嬤一險些摔倒。其余丫鬟們也大驚失,捧著首飾裳不知如何是好。
合歡趁機道:“料想你們是被那賊迫害,本公主便免了爾等的助紂為之罪,你等若是去最近的衙門替本公主報,保準府厚賞。”
的話對一般的村婦來說力不可謂不大,宋輕時為了瞞住家族,也一定不會用宋家的下人,們又不是世家世仆,忠誠全看在銀錢的份上,如今牽扯進掉腦袋的事,按照這公主所說報個不是難事,盡量雙方都不得罪。
幾個人互相看了幾眼,其中一個頗為膽大的人道:“我們是附近村民,帶信不是難事,可如何讓他們信我?”
合歡想了想,從手上褪下一個鐲子,當初是戶部為出嫁辦的嫁妝,上頭有印記,府之人看了就知道。
那人咬咬,就要手拿時,合歡卻忽然道:“這鐲子是造之,貿然流出去一定會被府追查,你們將它帶去,讓他們帶兵來救我。”這話說的湊巧,那個人出的手一。
拿著金子逃走不辦事也是一種法子,合歡向來不愿考驗人心。
那嬤嬤頗為猶豫,眼饞地看了看被人藏起來的鐲子,又看了看手上的東西道:“郎君讓我們伺候姑娘換裳,這若是姑娘不配合,要拿我們問罪呢,到時候不是誤了姑娘的事?”
合歡眼神落在幾人手里的盤子上,有過一場婚禮,自然不會對這些東西好奇。那場婚禮雖說是聯姻,可王府卻十分重視,也是熱鬧的。那時的雖然坐在轎子里做新娘子,可心里卻全是新奇和歡喜。
不可避免地想起瓊寧了。
說來也怪,人在邊的時候,除了玩樂,合歡再也想不起他,可這次離了他,是吃飯時想他,曬太時想他,院里溜來一只貍花貓,也想到他的那只又懶又饞的金安。
金安啊...
合歡想起那日看到瓊寧從未送出去的信。
【我養了個小狗,正是小犬萬福,好吃懶做,每日吃完了就去曬太,還喜歡吃我的點心和果子,等我捉它個正著,又一臉可憐的看著我,好像整日讓它吃不飽一樣,天可憐見,它若是再吃,肚子拖在地上,怕是走不了。隨信附上小犬的印鑒。】
想起那個圓滾滾的朱砂紅爪印,合歡微微一笑。
在后面,就是瓊寧的回信了,字不好看,哪怕書寫之人很小心了,但很多字重疊在一起看不清楚。
【...我有一只貍奴...取名金安,來日你可看它?】最后一行被寫了又劃,劃了又寫。
合歡想起那日撞破瓊寧要高伯伯為他施針時的話,心中的酸楚不可抑制地漫上來,直沖的眼睛一酸。
此刻才有些明白了,這個人既想接近,又怕接近,這才有許多從未寄出去的回信,還有*在王府的若即若離。
他怕有朝一日合歡恢復記憶,不愿承認這場差錯的婚事,他會心生不舍,不舍得離開,更怕會嫌棄他的眼睛,所以寧愿做紙上得來的好友,也不愿用這個份見一面!
這些委婉曲折的小心思,合歡也是這些日子才慢慢品出來,雖然他們兩人相隔萬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一面,可合歡覺得,他們的心卻越越近了。
這時,只聽門被輕輕叩響,吱呀一聲,一個人從門里進來。
合歡抬頭一看,原來是宋輕時進來了。他今日穿著一件喜服,頭戴金冠,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不認識的人見了,還真當他是什麼佳偶!
“怎麼,公主還是不愿意換上裳?”
那老婦巍巍道:“公子,大婚之夜前新人不宜相見,您還是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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